俨然,东街店的陶阿木及四百名蒙古铁骑已陷入绝境,如今连能否自保都尚未可知,更无法驰援北街店的战局。
北街店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虽有苏禾、隋佐坐镇,但围攻他们的黑衣人却数倍于阻击东街店的人数。
十丈开外,柳寻衣已能清楚地听到北街店内的凄楚哀嚎,深切地感受到被围杀的宋人和蒙人此刻是何等的无助与绝望。
“馨儿!”
此刻,柳寻衣的心情压抑到极点,愤怒到极点,担忧到极点。他不顾延绵不绝的追兵,骤然飞身而起,从道路两侧的民宅屋顶飞跃疾驰,千方百计地绕过堵在街上的黑衣人,火急火燎地赶奔北街店而去。
北街店内,楼上楼下皆已被大火吞没,到处都是惨死的尸体及烧焦掉落的横梁砖瓦,赵馨身边的婢女、护卫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此刻,赵馨乔装成婢女模样,孤身一人在冲天火光和浓密的烟雾中四处乱走,时而被地上的尸体绊倒,时而从楼梯上滚落,时而被黑衣人追杀的仓惶逃命。本就柔弱的她何曾经历过这般险境?一来二去,她已是狼狈不堪,精疲力竭,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彻底迷失在重重烟火之中。
孤苦无依的赵馨渐渐心生绝望,再没有力气站起来逃命,于半昏半醒之间默默垂泪,口中不断呼喊着柳寻衣的名字。
另一边,隋佐和苏禾合力保护着伤寒未愈,身体虚弱的按陈一路杀出北街店,麾下的四百名蒙古铁骑早已被数不胜数的黑衣人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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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各自为战,分批逃往秦岭山脉,祈盼茫茫山林能为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隋将军,你率人保护河西王先走!”
山脚下,苏禾将虚弱不堪的按陈交由两名蒙古军士照料,而后向满身血污的隋佐嘱咐道:“这些黑衣人自称大宋义军,俨然有备而来,不会善罢甘休,隋将军保护河西王先行一步,尽快穿过秦岭。”
“这群混账汉人!”隋佐怒不可遏,破口大骂,“我立刻去京北大营调兵,荡平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顺便杀上临安,将大宋皇帝的狗头砍下来!”
“万万不可!”苏禾脸色一变,赶忙劝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在事情查清之前,隋将军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什么轻举妄动?”隋佐虎目一瞪,怒斥道,“我的八百精锐皆是草原上的勇士、大汗的忠仆,他们本应替大汗征战四方,直至战死沙场。却不料,今日竟枉死在穷山恶水,而且是被人偷袭,死的既冤枉又憋屈。这笔血海深仇,我岂能不报?”
“隋将军的心情苏某理解,但也请隋将军体谅苏某的顾虑……”
任苏禾一再劝解,隋佐始终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愤恨模样。见状,苏禾亦不再枉费唇舌,退让道:“隋将军,眼下不是争论的时候,王妃身陷囹圄,我必须赶回去救她!”
“救她作甚?”隋佐冷哼道,“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如果不救出王妃,今夜的事永远也查不出真相。”苏禾断然拒绝,而后将担忧的目光投向精神萎靡的按陈,又道,“河西王的病情愈发严重,若不能及时送医,唯恐危及性命。依我之见,不如隋将军先带河西王赶奔西京府,那里有你的京北大营坐镇,势必固若金汤,让河西王在那里医治,定能得到好转。”
“那你呢?”
“放心!我救出王妃后,会尽快赶到京北大营与你们会合。”言至于此,苏禾的眼神变的柔和几分,恳切道,“隋将军,今夜之事尚未调查清楚,判定谁对谁错为时尚早。两国和亲干系重大,事关苍生百姓的生死存亡。因此,我希望隋将军先不要将此事禀告大汗,以免闹出误会,破坏两国来之不易的和睦……”
“这……”
“本王可以答应你。”在隋佐犹豫不决之际,奄奄一息的按陈艰难开口,“此事本王可以暂时隐瞒,但……你必须在十五日内将王妃带到京北大营,以表明大宋朝廷与今夜之事毫无干系。若十五日内不能见到王妃,本王则视大宋背盟毁约,到时定将此事如实上奏,并建议大汗与大宋开战,将两国的新仇旧怨一起了结。”
闻言,苏禾不禁面露喜色,欣然允诺:“河西王放心,苏某一定在十五日内将王妃平安送到京北大营。”
“如此甚好,本王在京北大营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