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心乱如麻,思绪万千,突然精神一震,眼中迸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满脸无奈的赵元,追问道:“平白无故,为何馨儿会被皇上认作义女?”
见柳寻衣执迷不悟,对自己的良苦用心不为所动,赵元索性将心一横,神色渐渐变的凝重,坦言道:“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你迟早要知道真相,本侯也不再啰嗦。我告诉你,因为她只有晋升公主,才有资格与蒙古和亲,做蒙古国的王妃!”
“什么?”
赵元此言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寻衣的心上,登时令其心中一沉,仿佛瞬间坠入冰窟窿,紧接着又掉落火海,经受寒冰烈火的反复煎熬,骨骼血脉冻结成霜,五脏六腑焚烧殆尽。一时间,呼吸堵塞,心跳停滞,整个人如遭雷霆一击般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寻衣,蒙古人突然北撤,你以为真是西府的功劳?”赵元解释道,“若非他们用‘和亲’之名,搭上数千万两真金白银的陪嫁,蒙古人岂能轻易北撤?蒙古的西征大军长途奔袭数千里,钱粮损耗甚巨,眼下正值缺兵少粮的危机时刻。西府以‘和亲’为由,馈赠他们大量钱粮,名曰‘陪嫁’,其实是资助蒙古西征大军的军饷。此事,既能满足蒙古人的贪欲,又能保住朝廷的颜面,不会被天下人戳我们的脊梁骨。”
言至于此,赵元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愤愤之色,道:“分明是西府怯战,不惜倾尽国库讨好蒙古人。可他们却在朝堂上恬不知耻的夸夸其谈,自诩什么‘顶风冒雪’、‘不避刀斧’、‘殚精竭虑’、‘费尽唇舌’才能谈判成功,凯旋而归。简直厚颜无耻,卑鄙下流!无奈大宋国力衰微,一旦开战我们胜算渺茫,因此皇上明知‘和亲’是下策,却也不得不含羞忍辱,委曲求全。反而要对西府那群贪生怕死的奸佞小人加官进爵,文武百官更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对他们大赞溢美之词。如今,西府救国有功,洋洋得意,实则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真正筹集金银的差事,最后还是落在我们东府头上。丞相为此大动肝火,不得不整日服药才能苦苦支撑。”
“与蒙古和亲……做蒙古国的王妃……”
此刻,柳寻衣根本无心倾听赵元的“义愤填膺”,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赵馨被逼无奈,任人摆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楚模样。
心念及此,柳寻衣不禁悲愤交加,羞恼之极,双拳攥的咔咔作响,全身的肌肉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小主,
“为什么?”柳寻衣握拳透爪,嚼齿穿龈,“为什么偏偏是馨儿?皇上明明有瑞国公主,为何选馨儿和亲?”
“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一位瑞国公主,岂能舍得她远嫁?”
“即便如此,也可以选其他郡主……”
“和亲之事,乃荣王爷率先提出,并且极力促成。因此,派赵馨前去和亲……亦是荣王爷的意思。”赵元深知柳寻衣的心思,故而打断道,“赵馨不仅生的仙姿玉质,国色天香,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知书达理,才貌双全。此一节,远非其他郡主可以比肩。再者,荣王爷与皇上乃骨肉兄弟,为报皇恩,替皇上分忧,荣王爷不得不忍痛将赵馨……”
“胡说!”柳寻衣越听越气,以至恼羞成怒,出言不逊,“荣王爷根本是想在皇上面前邀宠献媚,因此才将馨儿推入火坑!反正馨儿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当然不会在乎馨儿的死活……”
“放肆!”赵元脸色一沉,愠怒道,“柳寻衣,你可知自己刚刚在说什么?竟敢诋毁王爷,活腻了不成?”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此刻,柳寻衣再也顾不上尊卑礼法,一想到赵馨的处境,他不由地怒火中烧,“皇子早年夭折,皇上至今膝下无儿,荣王爷一直想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入宫成为太子,日后能登上大位,成为新君。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讨好皇上,甚至牺牲馨儿……”
“混账!”
柳寻衣屡屡口出悖逆之言,令赵元忍无可忍,愤而抄起案上的茶杯,狠狠砸向柳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