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聪迟疑道:“八王?八大菩萨?那……逻些城归谁掌管?”
“八王之一的藏王,措丹。”波仁回道,“眼下,他是八王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人。措丹本是吐蕃皇族麾下一将,三十年前,他起兵造反,杀入逻些城,诛杀住在布达拉宫的皇族后裔,并自封为王。措丹野心勃勃,一心想效仿松赞干布统一各部,重建王朝。只可惜,其他部盟对平民出身的措丹不屑一顾,并在暗中联合起来与之抗衡,以防他逐一吞并。”
“措丹……”柳寻衣喃喃自语道,“此人一定颇有手段,否则断不能鸠占鹊巢数十年之久。”
“措丹此人,残暴之极,凶狠无双。”波仁颇为忌惮地应道,“你们在来的路上应该有所见识,逻些城内虽然有许多人面临冻死、饿死的噩运,但却无一人闹事,更无一人造反,你们可知为何?只因措丹定下铁律,逻些城重法而轻情,稍有触犯,便会遭到常人难以忍受的残酷刑罚。”
汤聪好奇道:“什么酷刑?”
“剥皮抽筋、掏心挖肺、五马分尸、扔下油锅……总之残忍至极,令人不寒而栗。”波仁道,“正由于措丹的恐怖统治,逻些城才能如此‘安定’。都说‘乱世当用重典’,只不过措丹的手段已然不是严苛,而是严酷。”
柳寻衣感叹道:“他若不严酷,只怕也做不到今日的位置。”
“此话在理。”波仁不可置否地答道,“虽然措丹对外人残暴,但对自己手下却十分慷慨。人们跟着他能吃香喝辣,尽享荣华富贵,自然愿意替他卖命。措丹拥有一大批誓死效忠的拥趸,这也是他能位列八王,长盛不衰的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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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聪轻咳两声,心怀忐忑地问道:“这位凶神恶煞的藏王,该不会住在布达拉宫吧?”
波仁苦涩一笑,随之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汤聪不禁面露菜色,踌躇道:“若是让他抓住,我们岂不是死的很惨?”
“若让措丹活捉,只怕我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波仁接话道。
“那怎么办?”汤聪惶惶不安地看向柳寻衣,俨然心有余悸,“门主,咱们这回碰上大麻烦了。”
柳寻衣朝汤聪微微摇头,以示宽慰,转而看向波仁,迟疑道:“仁兄刚才说了这么多有关吐蕃的事,不知与我们此行有何关系?”
“八王虽然争斗不休,但他们皆是密宗佛法的忠实信徒。”波仁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吐蕃与别处不同,此地政教合一,无论你权势如何?身份如何?都要对佛祖心存敬畏,并无限尊崇。否则,便会沦为众矢之的,不仅会被吐蕃正统排斥在外,更会被吐蕃民众视为异类,甚至是魔道。”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想那措丹虽然凶狠,却也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错。”波仁正色道,“因此,每年的正月初一,八王会齐聚在布达拉宫举行朝圣仪式。吐蕃诸部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即每年的年历、佛诞、祈祷等节日,任何人不得肆意挑起纷争,否则便视为对佛祖不敬。因此,每年的正月初一,各部盟首领皆会无所顾忌地踏入措丹的地盘,无论彼此存有多大仇怨,当日都要暂时搁置。他们会在布达拉宫内同吃同住三天三夜,共同礼佛朝拜,并要保持一团和气。”
“为何要来措丹的地盘?”汤聪费解道。
“自松赞干布建宫以来,布达拉宫便是吐蕃的中心,更是密宗圣地。在藏人心中,布达拉宫的地位和影响力,绝不会因为任何战争而改变,甚至连王朝覆灭,也不能动摇分毫。”波仁解释道,“这是一种根深蒂固数百年之久的坚定信念,说不清、道不明,但却不得不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