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宫南门,承天门。
在周勃的引领下,张恪平生第一次走进了皇宫。进宫之后,又在内侍引导下,往东而行,去往皇室的御花园——芙蓉苑。
走到芙蓉苑东门,师徒俩便停下来了。到了这儿,必须得有内宫之人的陪侍,方能进入。不一会儿,东门门口处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招呼:"哈哈哈,周大人,杂家这厢有礼了。"
正四处张望的张恪听到这声音,立马转过头看向来人,这人不是汪直还能是谁。他与对方在晋州也有过数面之缘。此人虽是个宫人,但却有宗师的修为,又是皇帝的身边人,倒是不容忽视。张恪赶紧躬身向其施礼。周勃见到他,施礼后讶道:"怎么还劳烦汪公亲自出迎了,我师徒二人如何领受得起!"
汪直笑吟吟道:"周大人言重了,杂家听说了大人今日会带令高足来面圣,因此提早吩咐小子们,二位一到便须立即告知于我。杂家也是好些年不见您的神童学生了,反正今日休沐,没有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了。噢,张公子请起。呵呵,几年不见,已成此佳人,不错不错。周大人的佳徒,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周勃闻言,赶紧谦逊一番。在门口唠了几句闲话,汪直便亲自引着两人进去。在芙蓉苑里,七拐八弯,行至一湖池水处,水中一大片的碧绿荷叶,微风袭过,摇曳多姿,端得是美不胜收。池子边临水而建一个凉亭,上书"临水亭"。此时亭中正有两人,临水观赏着池中的景色。
跟随汪直绕过池子,进入亭中。汪直朝那身着黄袍的男子躬身禀告道:"启禀陛下,周勃周侍郎携弟子张恪前来觐见。"
皇帝闻声,回过头来,扫了一眼周勃后,又细看了张恪几眼,笑道:"哦,这就是朕的‘扬威少将军’啊?嗯,倒是仪表不凡,说起来,朕知道你这个人倒是已经好些年了,却到今日才得一见。"张恪正要大礼参拜,不料皇帝出言阻止道:"不必跪拜了,今日休沐,朕也只着常服,不戴冠,你尽可放松一些,呵呵。"
张恪闻言,改为躬身行礼:"草民张恪参见陛下,谢陛下。"直起身来,看向这位至尊。只见其散落着微湿的头发,发色半黑半白,眼神清利,脸颊略瘦,身材不算高。可能是因其久居上位的缘故,气场无形而迫人。或许是因为在这夏日初临之时,遇到了休沐放假,又是天朗气清,在这亭中吹着微风,观赏着这一湖池水半湖莲的美景,心情极佳的缘故,皇帝的脸上倒是一直笑意浓浓。
皇帝闻言纠正道:"你已是朕钦封的六品‘扬威少将军’,不可再自称草民了。"
张恪闻言,只得再拱手道:"是,未将遵旨。"
皇帝颌首,自顾自在石椅上坐下,接着道:"张恪啊,你在黑龙城所行之事,朕已尽知。你小小年纪,却有勇有谋,直斥外敌,不堕我人族之威,朕很是欣慰。你十岁时,便写下《咏鹅》,十六岁又在战场立下军功,可谓允文允武。是人才,朕自是要破格而用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或者想去的地方了?今日允你放胆直言,朕都会认真考虑的。"
张恪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直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想了想后,坦然道:"未将终究尚处弱冠之年,德行尚薄,不敢窃居重职。然,若陛下有所差遣,未将自然会全力以赴。只是,未将尚无一丝一毫官场经验,唯恐有负陛下所托。"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又看向周勃询问道:"周爱卿,你的意思呢?"
周勃拱手行礼道:"小徒年幼,又无任何施政经验。依臣之见,不宜令其甫一登朝堂,就给予他重担,臣恐他经受不起。最好还是给他一个清要之职,让他先学习几年,再看看。"
皇帝抚须点头:"爱卿之言,甚合朕意。这样吧,张恪,你就先进尚书台做一尚书郎,先给朕跑跑腿吧。"
张恪虽不知尚书郎是何官职,干什么的,但既然皇帝说话了,那哪里容得自己拒绝,直接跪下谢恩了。倒是周勃,心下大喜,这尚书郎虽然不是什么有实权的官职,但胜在与皇帝亲近,对张恪而言,这个职务不仅合适恐怕也是眼下最理想的选择了。
皇帝又道:"既然要做朕的尚书郎,这文采书法可不能差了。你自小有神童之名,又有周爱卿在旁指导,想必这些对你而言,不算什么难事。不过呢,为免其他人指摘朕胡乱封官许愿,你还是在这写首诗词,展现一下才华吧。嗯,就以这湖莲为题吧。"
老板要考较一下,张恪只好躬身领命。在汪直的指引下,走到一旁的书案后。原本在那正有一人在写着什么的,见他过来,便急忙朝旁边让了让。刚才进入亭子时,不敢到处乱看,此时抬眼一看那人,却是个仙姿玉容,风华无双的少年郎。可是再细看下,这少年竟是女扮男装的西贝货。不知道这人为何要女扮男装,跟皇帝又是何关系。但张恪不敢多问,更不敢多看。移开目光后,从笔架上另取一笔,在墨砚上滚上墨汁,想了想后,开始书写起来。那女子或许是好奇心使然,就站在书桌旁观看着。只见一首小诗,不一会儿,便已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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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 夏
泉眼无声惜细流,
树荫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
那女子看着张恪这首小诗,又看他书写时,一手行书挥洒自如,笔力见功,不免多看了他几眼。汪直见他写好,搁笔,便将那纸捧起,转身呈给了皇帝。皇帝接过来看了看,抚须点头:"嗯,倒是首清新雅致的诗,这字也不错,足见你用心下过苦功,好,好。"周勃虽不知张恪写了什么,但听皇帝连说了两个好,便知道张恪已经过关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皇帝随后交待汪直为张恪制作腰牌,官服等等。命张恪于收到后,每隔三天,除遇休沐外,入宫值勤。而后,便令他们退下了,其他的注意事项,自有别人会代为交待。
待人都走后,皇帝拿着那首诗,又看了看,向那女子道:"姝儿,你看这首诗,如何?"女子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皇帝边上,看了那诗一眼后,点了点头。皇帝笑道:"这诗清新雅致,端是不错。而我最喜这句‘小荷才露尖尖角’,这是这小子在自比了。嗯,希望假以时日他能成长为映日荷花吧!"
女子这时,将手中的一张纸递过来给他。皇帝接过来一看,却是一首词:《雨霖铃·寒蝉凄切》。待皇帝看完望过来时,女子便伸手指了指那首诗。皇帝明悟道:"这首词,也是那小子写的?你从何处得来的?"女子不言,回身走到书桌上,写了几个字。皇帝站起来走过去一看,道:"原来是从周勃的女儿那听来的。嗯,这小子倒是文采斐然,难怪有神童之名。"说完,又拿着那首词,欣赏起来。
却说这个女子,乃是皇帝的小女儿,年幼时得了一场怪病,之后便莫名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不过,尽管不会说话,但却因其聪明伶俐,美貌不俗,甚得皇帝的宠爱,时常令其着男装,伴在君侧。又因她是皇后所生,身份尊贵,在其还未及笄时,皇帝便已破例,提前下旨赐封其为——升平公主。不过,民间却只知道皇帝的小女儿,封号是升平公主,却没人晓得这位公主不能说话,也更不可能知道她的闺名——杨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