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缺少哪种现代意识？

尽管我们已经是现代社会的公民了，但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缺少现代意识。很多学者还在吃传统饭，甚至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可以诊断现代社会的病，拯救全人类。我们每天的苦恼，就是不得不跟这些传统人打交道，而且没办法跟他们讲道理。太多中国人缺少现代人的以下品质，让人格外焦虑。

第一，缺少自知之明。明末过来传播科学知识的利玛窦曾说：“因为他们不知道地球的大小而又夜郎自大，所以中国人认为所有各国中只有中国值得称羡。就国家的伟大、政治制度和学术的名气而论，他们不仅把所有别的民族都看成是野蛮人，而且看成是没有理性的动物。在他们看来，世上没有其他地方的国王、朝代或者文化是值得夸耀的。”今天仍然有不少人认为，现代科学技术是从《永乐大典》发掘出来的，而看不到别人数千年来艰苦卓绝的付出和历史演进所需的牺牲精神。

第二，缺少精神。精神是一种关于所有事物普遍联系的人类情感。其中，自由是最高的人类精神。动物有意识，但没有精神。没有任何动物会意识到自己是有意识的。因此，动物不可能有“宇宙”“世界”“人类”等等这类普遍联系属性的意识。中国传统文化缺少形而上学和究极动力，对未知世界兴趣不大。所以，黑格尔认为它缺少精神。

第三，缺少平等意识。由于缺少精神，因此中国人普遍缺少健全的自我意识。自我意识的建立，需要走出自我，遭遇他者，通过他者反观自身。因此，缺少平等意识的人，往往“目中无人”，他者对“我”就像不存在一般。实际上，人类文明的进步，就来自平等意识的不断增加。正如法学家梅因所说，人类的进步都是从身份到契约（平等主体之间的协议）的过程。

第四，缺少超越思维。所谓超越思维，就是意识到人的有限性、社会的建构性、真理的外在性。例如，一个人不应该自证清白，同样一个人也不可以自以为义。因此，任何封闭系统都只有一个结果：熵增。文明的不断演进，正是系统开放的结果。也因此，我们看到，开放社会中，哲学总在不断自我否定之中向前。而中国人几千年都超越不了孔子的道德教条，再也出不了其他人。

第五，缺爱。爱是所有道德的起点和归属。在现代社会，爱具体化为社会和个人生活中相互关怀的方方面面。在物质财富不平等不断加大的今天，爱是对人性的最高召唤。因此，各类社会都在讨论对弱势阶层群体的社会保障问题。但很多人却将这一话题说成是“白左”的专利。当大多数人都缺少同情能力的时候，人们就会逃进那种没有精神的生活状态之下。

实际上，古往今来，人类生活的主题只有一个：爱。但爱决不是个人的欲望膨胀。中国人虽然缺少现代意识，但我们一丝一毫也不缺那些糟糕的“现代病”：狭隘民族主义和自私个人主义，欲望膨胀，等等。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是现代病最多的。而究其根本，还是因为缺爱。

爱是脆弱的，所以印度宗教的核心主张是万物平等，西方宗教的核心主张是爱人如己。而现代哲学中最难懂的精神分析哲学，其实也只有这样一个核心主张：任何精神创伤，都可能反过来伤害那个曾经伤害过他的社会。也就是说，社会团结最终只能落实于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爱上。

故，中国人最缺少爱这种现代意识！这当然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判断。因为人的败坏，都是从爱的对立面开始的。人类的历史文化、宗教、哲学和今天格外兴盛的精神分析学，无一不指向这一个字：爱。一切关于人的思考，也都是从这个字开始的。否则，就没有任何思考！

越是艰难时刻，爱就越值得去实践。要想成为“人生赢家”，越早明白这个道理越好。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在少年儿童时期奠基，而其筑牢加固，则在人生的危机时刻。而且，有了这些朴素认知之后，再去读黑格尔、尼采、拉康、齐泽克们的高深哲学着作就不再难了。也就是说，爱还能让你成为一个快乐的哲学家，一个现代智慧的奉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