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城的街道上,最先入目的是主街上联排烧毁的房屋,房前则堆着或被烧焦或被砍杀的尸体。
然后在一座倒塌的楼阁下,而然出现一座更大的“尸山”,与两年前曾在锦都西城疫区中看到的不同,那“尸山”全部是由没穿衣服的女人和幼童的尸体堆成。
再往里走,还有成堆的尸体被堆在一处处空地上,每一堆尸骨上还都插着鬼画符的旗帜。
“那是……”周敞撂下车帘,刚想问上一句那是什么意思,胸口就是一阵恶心。
蒋孟坐在周敞下首,透过半开的车门帘也看得一清二楚,显然早已知晓,沉声道:“刚才劝殿下明日再入城,殿下偏是不听,现在可都是看到了。”、
周敞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蒋孟再进城反而骑马坐车了。
胃里翻腾得厉害,一句话说不出来。
蒋孟则是憋了许久,不吐不快:“听城中还活下来的人说,自从得到麦城被夺的消息之后,蜃军就开始在黍城以及周边大肆屠杀,前几天北山冶的弟弟北山决被杀之后,更是将城中能抓来的男丁都杀害殆尽,像那样堆成尸山,用来献祭,好像是蜃国的什么习俗,更是用来震慑城中百姓以此泄愤。”
周敞一手按胃,一手抚胸给自己往下顺气,但闻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又是一阵恶心。
蒋孟的脑袋耸耷在车厢壁上也不再去看,口中允自讲述:“女人也不能幸免,殿下看到刚才临街的尸身了吗?那大多都是成年老弱妇人,蜃贼撤退出城前顺手杀掉的。其实这整个黍城,早就被蜃军变成了一座大妓馆和大坟场,下至三岁,上到八十,只要是稍有模样的模样,他们都没放过,临逃走之前又一把火将能烧的房子也都烧了。还真是男女老幼都不放过”
周敞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蒋孟警觉掀开车帘,盯着前面开路的队伍:“怎么回事儿?”
一名将官跑了过来回禀:“报大都统,已经到了守备府,只是……刚刚从守备府旁边的驿馆中搜出大量……大量敌军没来得及带走的……酒坛……”
“酒坛?”来人回报得吞吞吐吐,蒋孟也不耐烦,“什么酒坛,这么吞吞吐吐的?”
周敞不知是不是幻觉,时断时续总是能闻到空气中弥漫血腥味。细听之下,周围还尽是哀叫嚎哭之声。
禀报的将官明显深吸了一口气:“那些……那些酒坛中泡着的都是婴儿的尸体,据百姓讲,那些……那些都是蜃军抢来的刚出生或者还未出生的婴儿……蜃贼有个说法,说是把那些……泡在酒中能够滋补身体,延年益寿……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