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人头脸尚算整洁,只有衣衫破旧缝缝补补,背着一个、拉着一个,正坐在地上大哭。
“张家嫂子,你先起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钟与隔着栅栏苦口婆心相劝,但就是不管用。
倒是周围的乱成一锅粥的流民和乞丐已经被强行镇压下来,不敢再往前拥挤。
“张家嫂子?”周敞已经猜到了那妇人身份。
那妇人看见钟与如见救命稻草,可惜隔着官差、桌子和护栏过不来,只管跪在地上哀嚎:“钟先生、钟先生,看在我家那死去的当家份上,您帮帮忙,孩子就要病死了,眼看这个关头,没有药了。没有药了,让人怎么活……”
“张家嫂子,你先别急。”钟与说话间也是颇感无力,药的确是没有了,他也没办法。
“钟先生,她既是张举人的家眷,不如回趟王府……”周敞心生怜悯,张举人及其家眷原本一个也不认识,倒是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看到了。
“不……”钟与厉声反对,甚至连平日挂在嘴边的“不妥不妥”都省了,“那是备下给王爷的,万万不能施舍出去,为了谁也不能。”
周敞原本还可惜刚才她药喝得过快,否则或许可以先给这家的孤儿寡母。
但看钟与态度,那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不过这样一来,张家妇人就实在太可怜,刚刚没了丈夫,如今一双儿女又都病重,若真的孩子再因短了汤药丢了性命,可让她还有指望?
“可怜可怜我们吧,怎么办,宝儿已经连着咳嗽几日,昨晚上还发了高烧……,前天上吐下泻,甚至说不出话来……”张家妇人如今只会跪坐在地上哭诉,估计是连受打击精神有些涣散,两个脸颊凹陷得有些不成人形。
她背上背着的男孩确实双目紧闭,耸耷着脑袋,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
至于身边的女孩衣衫单薄,瑟瑟发抖,但脸颊亦有着不正常的潮红,见母亲跪坐在地,就愣愣地站在一旁,不哭也不闹,只是没精打采、摇摇欲坠。
这番情景,干看着又有什么用?
周敞回头,心中动摇,要不要让高远偷偷回去拿副药来,悄悄给这一家孤儿寡母?
正在这时,远处轰隆隆车马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