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骑手与其他人不同,他安稳的端坐在马上。仿佛万年不动的石礁,任凭红色的火浪如何拍打,却始终不能再前进半分。
“如果把整支“血玫瑰”比作一匹狂躁的烈马,那么蛮王慕雷烈就是这匹烈马唯一的缰绳。”大嬴四神将之四的狐将沈达曾如是说过。
青袍中年人扶着朱红色的盘龙柱,神情漠然。
“秦伯龙!”慕雷烈右手握拳,猛地向右水平击出。如果在他的右方有一块磐石,那么这一下应该可以将这块石头击的粉碎。
早在十年前,这个名字在整个龙丘,乃至在整个青州,是无敌的代名词。青州龙枪,龙丘枪王,大嬴四神将之首,龙将。无论哪一个名号,都能在出现的一瞬间让每一个敌人闻风丧胆,望风而逃。有人说其实大嬴朝的皇帝本来就应该是龙将,就应该是他秦天秦伯龙。只可惜,有这样想法的人早已不存于这个世上了。
现如今,只有龙丘城北终日买醉的劫王,却再没有龙将。
人们总是健忘的。
秦天看了看慕雷烈,知道这是蛮族特有的礼节,于是也学蛮王一样,将右拳向右懒洋洋的平伸出去,算是还了礼。
应该好久没活动了,随着这一拳,秦天重重打了个酒嗝。又似乎是因为没有站稳,曾经的龙将便一不小心一个趔趄,歪倒靠在了门旁朱红色的盘龙柱上。
慕雷烈皱了皱眉头,收回拳,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语说道:
“秦天,本王眼中英雄没有几个,你算是其中之一!”蛮王的声音如同滚雷一样。“可今日本王见到的,只不过是一个酒鬼,一个懦夫!”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靠在柱子上的秦天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似乎听到了一个令他捧腹不已的天大的笑话。
慕雷烈静静的坐骑在马上,冷冷的没有回音。
“哈哈,哈哈。慕兄,怪本仙失礼了。对不住,对不住。”秦天收住了笑声,想再喝一口,却发现酒壶刚才交给了秦石,手中早已空空如也。
秦天摇摇头,不禁有些悻悻然。
“慕兄,你不远千里而来,总不会就是对本仙说这么几句话吧?若是如此,速速退去吧。你的那个秦伯龙,如今却也快活着呐!”
慕雷烈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却从得胜钩上摘下一柄长刀,甩了个刀花,刀头冲天停下。
秦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凝视着这柄刀。
这居然是一柄玉钢刀!
在天下六州之中,魂,玉,耀,紫,沙是衡量钢品质的五个等级。一般老百姓家里用的铁质器具,是完全不能和这五种钢相媲美的,硬度和韧度上都天差地别。而其中,玉钢和耀钢由于产量稀少因此极为稀有,魂钢甚至仅仅出现在传说之中。一般由沙钢配备的军队就已经是一支主力兵团了。在中原青州和南部燕州,一般工匠所能打造的最多就是耀钢。据说只有找到藏身于昆茫山脉中的矮人族工匠大师,才有希望铸造玉刚。
秦天一生戎马,尤其是在十年前的夏嬴之乱中踏遍整个云鼎大陆,见到的玉钢武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而如今蛮王手里的这柄玉钢刀,他却却从未见过。
刀的通体呈火焰的颜色,隐约中,却能见一团火红色的流光在刀中翻滚,好像如果没有刀体的束缚,这团火红色的流光就要破体而出一样。火焰一样的刀头即使是在这乌云翻滚的阴天,也能显得格外耀眼。这柄刀刚一到手中,蛮王的眼色忽地变了,仿佛刚才的那一丝沉稳在渐渐的消退,取之而来的,是来自于内心的一种狂躁,怒火,怨恨,杀气。
秦天皱了皱眉头,出于本能,他想远离这把刀,这柄刀里面仿佛有什么类似诅咒一样令人不快的东西。秦天慢慢的挺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污雪。
“慕兄,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本仙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慕雷烈不作声,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慕兄你应该不会不明白,蛮族能攻不能守。就算这诺大的龙丘城拱手让给你,你又能在这里停驻几时?难道你要让你的族人都一个一个去地里种田么?慕兄是明白人,这些道理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明白。龙丘城外大小县城村落无数,慕兄去征掠哪里不好,却为何偏偏选择龙丘?难道龙丘能比得上你那草原快活?”
慕雷烈重重的将刀攥往地上一磕:
“为何你们这些弱小的种族占领富庶之地!蛮王不服!兄弟们不服!萨乌拉之子不服!萨乌拉才是天命之子!萨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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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乌拉!!!”蛮王身后的骑手们一个个发出震天的吼声。“萨乌拉”是蛮族的神,掌管风。蛮族人认为,是萨乌拉,用风将他们带到草原上。
秦天摇摇头,他所认识的慕雷烈,是一个非常有胆识谋略的人,而不是仅仅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信念而不顾一切的人:
“看来,十年了,你比本仙变的更多了.....”
他叹了口气,仿佛是感慨一般轻轻朝身后朱红色的盘龙柱上拍了一下。随后他转过身,对着柱子上下打量着:
“老石,你看咱们的门柱是不是该换了?”
话音未落,那根大腿粗细的门柱却仿佛被狠狠重击了一下,发出咔嘣的一声。随着这一声,一道深深的裂纹从刚才那一掌处迸发开来,并随即蔓延到了整个门柱。
砰的一声,盘龙柱崩断成无数木条四散崩裂!
三千血玫瑰,在此一刻寂静无声,他们所惊讶的不仅仅是秦天的这一掌,更惊讶的是,在这门柱中,居然藏着一杆黑色的长枪!当烟尘散去,这一杆曾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死亡之枪,重现人间!
据说,这一杆枪中封印着魔鬼,在黑夜月圆之时会发出魔鬼的啸叫。没有人知道这一杆枪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在十年前突然出现在一个人的手中。这个人用这一杆枪,在每个敌人的心中,刻下了重重的恐惧,和死亡。
秦天轻轻握上这杆枪,在这一瞬间,枪上的黑色仿佛活了一样,跳跃着,嘶吼着,就像一个魔鬼被封禁了多年,突然重获自由,那种对鲜血的渴望一瞬间如潮水一样迸发,吞噬一切。
“好了,好了。”秦天默默的念着,似乎正在安慰着什么。那一团黑色才渐渐的平息下来,化为一团乌光,闪耀在枪身之中。
秦天摘下枪,细细端详着,仿佛是在打量阔别多年的好友。
随后,他把枪交到秦石手中,缓声道:“带给那个小鬼,速速走吧。”
此时的老仆却早已老泪纵横:“老爷...您...”
秦天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很淡然:“好了,休要啰嗦。”
秦石扑通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老爷,您保重!”
秦天摆摆手,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