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心思很好猜。”
韩霜锦看着她,轻声说:“摇光星现,南朝福至,这样的福星,不管落在何处,陛下都不会心安。”
“而这便是殿下最有力的筹码,可决定自己的亲事与未来不被和亲左右。”
“女子逐利,一不为名,而不为财,只为寻得一个好的夫家。”
是了,唐清璃缓过神来,她的猜测极有道理,自己做了这么多,其实也摆脱不了一个女子的身份,最终都是要嫁人的。
但她不想自己的亲事沦为南安帝稳定朝纲的筹码,故而她才会运筹帷幄这么多年,也算是彻底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韩先生大才。”
唐清璃对韩霜锦称呼的变化自然也反映着她对韩霜锦内心的认可不断抬高。
“可殿下,摇光星是福星又或是灾星,钦天监如何说,都由陛下抉择。”
韩霜锦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唐清璃眼前,当南安帝需要之时,她可以是尊贵无比的永乐公主,但当南安帝不需要之时,后果会如何,不需要韩霜锦提,唐清璃自己便能够知晓。
“孤不惧。”
唐清璃走上这条路之时自然也知道此路艰辛,或许行差踏错一步便会永世不得翻身。
但她没得选,她不想如同上一世那般被人折辱玩乐致死,这一世,唐清璃要自由,要能够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不要自己一辈子都落在四四方方的宫殿中,从写一个换到那一个,周而复始。
“殿下,民女亦不惧。”
韩霜锦本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她想要的只不过是把韩家好好经营好,皇商之位还能够落在他们家中,不会被人嘲笑。
故而她兢兢业业,想出了很多法子,琉璃纱也好,奇居阁也好,广福楼也好,都是她想要撑起韩家,让韩家越来越好的法子。
但她发现,这个世道太难了,她谈生意,旁人会因为她女子的身份看轻她,伙计会因为她是女东家而不信服她,更有不少倚老卖老的所谓长辈还会教导她应当如何如何才能博得夫君好感。
但受过平权教育的她怎么可能接受这样尊卑不分的思想,是,她不是救世主,但她也做不到看着身边的女子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
那便一步一步慢慢来,从韩家的铺子招收女伙计开始,从韩家的女子也可入学堂开始,再到她做主为了韩府中一对怨怼已久还大打出手的夫妻做主和离开始。
惊天骇地又如何?她韩霜锦自始自终都未曾言明自己会一直是那个遵守三从四德,熟背女训女戒的深闺大小姐。
既然看不下去,既然忍受不了,那边试一试放手一搏吧,瞧一瞧自己能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留下多少真正属于自己的思想。
“韩霜锦,我今日才算是真正认识了你。”
两日前的彻谈抵不过今日的深谈,唐清璃没有错过她眸中的势在必得,更是为她的话而兴奋不已。
“殿下谬赞。”
韩霜锦兵行险招,不过是仗着自己对唐清璃有恩并且同为女子才这么放肆。
如果让她去云从戎面前说这些,不用两句话必定会被云家人拿着扫帚赶出来,他们无法与自己共情。
“那霜锦要如何助我?”
唐清璃看着韩霜锦,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韩家之财,皆供殿下驱使。”
夜,更深露重。
唐清璃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起身站到了窗边,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殿下切莫贪凉。”
枳橘来到唐清璃身边,为她披上了外衣,如今虽然已经入夏,但春末还是有些发凉,尤其是夜里,一不小心可能便会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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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
唐清璃摇了摇头,思绪不自觉飘远。
午后与韩霜锦的深谈让她不自觉多思,她的出现于自己而言着实惊奇,明明是商贾之女,却又有异于常人的思想。
她所追求的平权,是唐清璃在韩府中偶然所得。
她从不在明面上大肆宣扬,却能让人在暗里分辨一二,她是个很奇妙的女子。
唐清璃自问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哪怕上一世也未曾听闻。
她相信自己看见的,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觉得韩霜锦能够帮到她,故而她愿意去相信。
说来也是好笑,她自诩直觉是最无用的东西,却在此刻愿意去相信自己那似有若无的直觉,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她不想再摇摆了,就如韩霜锦所说,有些事想做便做,她是公主,是这南朝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长公主,公主之位束缚多,但能做的也多。
“殿下。“
对于椛涧木的突然出现,唐清璃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还练出了一副好胆子。
“说吧,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离开了窗边坐在了软榻上,椛涧木会意地关上了窗户门。
“殿下,京中出事了。”
椛涧木递上一份情报,这是竹影青送来的信,若非重要的事,他不会贸然递信。
唐清璃接过信,眉头不自觉皱起。
因着唐明安与谢伦勾结一事兹事体大,竹影青几乎是停都没停便往京中赶去,本以为这次能够让唐明安吃一个大亏,却没想到他留在京中的眼线传来了消息,这南安帝突然想要立贵妃。
四妃鼎立的局面早已维持了许久,这南安帝突然起了立贵妃的心思,这可让竹影青吓了一大跳,二话不说就给唐清璃递了信。
“贵妃…”
唐清璃皱起了眉头,南安帝做事都有他的深意在,贵妃一事必然是紧跟着什么,而竹影青的信中并未提到他想要立贵妃的妃子。
会是谁呢…
“去查最近出了什么事。”
唐清璃心里觉得很不对劲,为何会在唐明安和谢伦被抓,阳亲王被抄家后传出南安帝要立贵妃的事,而且还如此张扬。
就像是,冲着她来的一样。
有了贵妃,就会有皇贵妃,而皇贵妃之上,便是那尊贵无比的后位。
若是有了继后,她便不再是唯一的嫡系出身。
唐清璃握着信的手微微发抖,南安帝这是觉得给他的太多了,在试探罢。
“是。”
在旁候着的枳橘应下,灵芝和谭诚还在公主府为唐清璃出行遮掩,如今她身侧可用的也就只有枳橘和许三归,再加上一个神出鬼没的椛涧木。
“让许三归给外祖父传信。”
唐清璃把信折好,递给枳橘,让她一同带给许三归送去。
“奴婢明白。”
枳橘双手接过信,而后藏于怀中,出了房门便直接去找了许三归。
“父皇…您的心思实在不好猜呢…”
唐清璃呢喃着:“不过,女儿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