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骨号音而起的,竟然是轰隆隆的机关发动声。顿时感到脚下城墙都微微有些颤动。
三个百人队的狼族刀盾武士,臂上缠着红布,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突然出现在瓮城墙脚的山坡上。
领头队长振臂高呼:“兄弟们,荣耀只在今日,杀啊!”,
喊杀声中,狼军小队迎着敌军勇敢地冲了过去。熊军前锋受阻,攻势稍稍一顿。狼军三路纵队虽然人少,顺着岭势居高而下,冲锋速度较之熊族兵士快出许多。
行进中,三支小队排成三角形,彼此互为犄角,有如利刃破竹。短兵交接,热血飞溅,狼族刀盾武士的出现显然大大出乎熊族军队意料,刚刚排出的一字合围阵两翼还没展开,被这三股反击力量一搅,阵形大乱。
镇水关反击纵队虽然只有三百人,但人人都是敢死之士。熊军充任前锋的两个千人队,竟是硬生生被这三股狼人冲得七零八落。
翼儿在城墙上眼见这三支狼族敢死队,冲入黑压压的敌阵,立时被敌人淹没,犹如三叶小舟抛入大海,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三百武士迎击熊族大军,只管前冲绝不后退。武士们左手持圆盾护住身体,右手挥刀乱砍,左右军士互为掩护,前后队友接踵相连,三百人有如利箭一般,齐射而出,一看就是久经磨合。翼儿眼见,一眼看见阿突突也在队伍中,不由更加揪心。
熊军前锋进攻势头受阻,军旗摆动,全队立即做出调整。中路后撤,左右两翼压上,阵形由刚才的一字型变成了弯月型。
两翼月牙逐渐合拢,看来是想合围歼灭。眼看狼军小队已被压向月牙中心,队伍中不断有人中刃倒下。熊军阵形渐渐成了口袋状。镇水关主楼又吹起了一声尖锐的骨号。号音一出,镇水关御墙沿线数里,地面上忽然同时涌出了几十队狼族士兵。
箭如雨下,热血四溅。狼族士兵顺着城墙走势,从四面八方不断涌向破军岭西坡,有如劲风横扫,杀向西坡上挤作一团的熊军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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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冒出的几队士兵手持强弓硬弩,人未接敌,箭雨先发,朝着正在围歼那三百狼兵的熊军阵中射去。
草原壮士,弓马为生,射术是狼族士兵的看家本领,第一波箭雨落下,熊军阵型已经大乱。
翼儿在箭骨营受阿图塔教习兵法,见到此刻战况,心里顿时明白:原来我军是以小股敢死队,扰乱敌军进攻阵型。待敌军前锋两翼合拢,人马挤作一团时,再遣主力部队趁机杀出。我军又有地形优势,如此一来,敌军前锋部队内外受敌,必然落在下风。只是充当诱饵的那三百刀盾武士,只怕有去无回!
御墙下源源不绝冒出增援部队,狼族士兵嚎叫着向坡下杀去。片刻之后,破军岭西坡上的狼族部队人数就超过了敌军。狼军占据地势之利,身后又有关楼和瓮城两处弓箭火炮支援,熊族士兵作战虽是勇猛,此刻没有了人数上的优势,立刻现出了颓势。
前锋一败,后军自溃。战斗相持了约莫半个时辰,熊族部队终于不敌,三声锣响,撇下几千具尸体,开始全线撤退。
出击狼军沿着岭势乘胜追击,一直追至破军岭西坡坡底,坡底敌军架设的几门远程投石车尽被摧毁。临近玄溟湖岸,熊水联军营寨中大批援军赶来,镇水关这才发号收兵。
今晨之战,熊族军队遭遇重挫,远远在湖岸收拢兵马,稳住阵脚,看来今日再无力发动进攻。这番反击战术,大为翼儿赞叹。我军主力突然出现在御墙墙脚,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他脑中不断回想刚才破敌战法,得胜回关的狼兵们抵近御墙,又和来时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挎好铁弓,抬眼望去。镇水关瓮城下堪堪一里余宽的斜坡上,四处躺满了两军战士的遗体,三百臂缠红布的敢死队员已是全数阵亡。翼儿不知不觉间流下了两行热泪,是为三百武士的无畏捐躯,还是为心头缠绕的那抹萦丝?
白日高照,晴空万里,山河悲恸,征人垂泪。
视野边际,群山穆穆,玄溟湖冰面粼光闪闪。镇水关左右绵延的百里御墙就像一条横亘的巨龙,牢牢拱卫着雪缘草原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