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 两仪相生(二)

行行 小羊毛 1614 字 2个月前

就连握住她手腕的手,也是该放开的。他松开五指,那腕上青白的指印旋即消退而去,才露出那一只青色的、她从不曾褪下的草镯。

刺刺也缓过神来,揉着自己其实并不疼痛的手腕,转开了眼睛。

她不再吵闹,他也不再解释。往回走的路上,两人都未再说一句话,像是都不知道要怎样遗忘那个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什么都没有解决的短短片刻。君黎默默然将她送回了夏府,一个人默默然回了客栈,也没吃什么晚饭,只回房将单疾泉那一封信翻了出来,坐下,重新细细读着。

他读了三遍,读到无法再读,整颗心都在发颤。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而竟要依靠这一封信?若没有这一封信,今日的一切,又是如何?

他将信紧紧捏在手心,可竟连责骂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他不知道是否该感到绝望,因为他几乎清楚地知道若继续如此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三月相伴,积重难返。是自己还是无法自控地贪恋了她给予的轻快与欢喜而忘了保持距离――那时自欺欺人一切不过三个月,却忘了她是那样一团挥也挥不开的热火,足以融化一切最最寒冷的冰霜,他根本抵敌不住啊!

“可你是要孤独一个人的――不能够害她,不能够害这世上的任何人。”他一遍一遍地对自己重复着这一句话,看着镜子里,那个头顶道髻、正襟危坐的自己,到最后却只觉这人竟面目可憎到无以复加。刺刺,如今是不是已经晚了?我是不是已经定要害你伤心?若我是你,也定要恨面前之人怎会软弱至此,竟宁舍你而择那一根道笄相伴终身――可我也希望亘于你我之间的仅仅是这一根道笄而已啊!弃这一根道笄又有何难?纵与天下人为敌亦有何难?可我却究竟敌不过造化、撼不动上苍,就连要反抗,都不知从何抗起!

他想得无法再想,忽狠狠将头上的道笄拔下,向那镜中摔去。他不知还能怎样,真的不知还能怎样。为了这凡心妄念而误人终身,甚至要人陪自己横遭劫难吗?那不知埋伏在何处的命中之劫,怕不会放过胆敢那样快乐的自己――和那胆敢让自己快乐着的她吧!他真希望自己只是个无名无名小卒,小得根本入不了造物的眼,却不知自己究竟在哪一世得罪了神祗,潜心如此,仍未被这冷冷上苍遗忘!

回到夏府的刺刺今晚也有些沉默,这种异于往常的样子自然没逃过陈容容的眼睛,只是夏铮难得今日回来一同晚饭,她也不便说起,直到晚间才往刺刺房里来看她。

“今日怎么回事,君黎惹了你了?”她方进屋便笑问着,“怎么一顿饭上,提也不提他了。”

刺刺才有点恍悟,“哦,不是,我心里想着那剑法,忘记与你们说了。”她虽然解释着,可嘴唇仍不免有些轻微的嘟起。

陈容容笑道:“还想着剑法――这么说今日有心得了?”

“唔……”刺刺看了看她。“君黎哥说,那剑法是要两人同使――是这样吗?”

陈容容坐下。“看来你们已知道了。”

“真是这样……”刺刺说着,可表情却并不兴奋,反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