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百石一边扶起她,一边没好气地说,“一点儿都不奇怪。”
他的头发这么长了吗?魅羽右腿因失血过多在迅速麻木,神识也随着视野一起模糊。在兜率天见百石那次他也留过一点头发,被她毁掉了。
原来陌岩留头发是这个样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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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醒来后,一时没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是个新式建筑里的卧室,她应该是来过一次的,但可以肯定不是境初在空处天的府邸。床边的桌上有吊瓶、绷带等装置。试着动了下四肢,右腿中弹处生疼。看窗外天色,像是早上。
使劲儿回忆了一下,记起自己在昏迷之前最后见到的是百石。那就是了,这是百石在兜率天旺滩的独立屋,自己上次来替换境初做人质的时候就睡在这张床上。当时离开的时候还以为永远不再回来了,命运可真会跟人开玩笑。
咬牙从床上坐起来,见靠墙处摆着副拐杖。想得还真周到。拄着拐杖出了卧室,见厅中央的圆桌旁坐着俩人。一个自然是百石,一身休闲裤装,手拿放大镜,在仔细查看桌上的一张图。
另一个居然是景萧长老,额头上缠着纱布,除此之外看着还好。身上穿的已不是山谷里那件僧袍,但也同样脏兮兮破烂烂的。双手捻着串佛珠,眼睛盯着图,时不时说几个字。偶尔望向百石,神色会有些不自然。这副年轻的躯壳曾是他最亲的师侄,现在装着的却是另一个人。
谢天谢地,魅羽见景萧平安,松了口气。又想起这俩人上次在龙螈寺见面时还剑拔弩张、不共戴天。想不到啊,现在竟共居一室。
“你怎么起来了?”百石抬头问魅羽。像是还有别的话说,碍于景萧的面子咽下去了。
“丫头还好吧?”景萧说,“你受伤后,我本要带你回寺。百石说这里的医疗条件好,况且喇嘛国的大夫没有处理枪伤的经验,我们就都跟过来了。来看看也好,你那四个师兄说是去裕海路拜会阎王,我看是在外面玩疯了。”
“这次真是有劳长老了,”魅羽歉意地说。
本来是她和境初的事,却把景萧和师兄们都卷了进来,还险些陪进命去。她知道景萧虽然同百石握手言和了,把自己一个女人交到百石手里,毕竟不放心,这才在古稀之年长途跋涉地跟了过来。她当年做肥果的时候同景萧关系并不好,因为景萧不喜欢他的宝贝师侄同一个中年肥秃男在一起。后来变回女身,同这位非亲非故的长老却越来越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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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走上前,也在桌旁坐下。只看了两眼就认出桌上铺着的是之前去蓝菁寺、常树假扮鹤琅时给她看过的那幅图。
“这幅图到底是做什么的?”她问,“你们怎么弄到手的?”
这是常树的东西,而且很可能与高维世界的稳定性有关。现在落到百石手里,难道山谷一战不仅没败还占了上风?
百石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我和嵘鑫领人赶到之后,同基地人堪堪打了个平手,僵持不下。这时来了个人,你猜猜是谁?”
魅羽一愣。来了个人,莫非是境初?
“是你们特种部队那个陇艮。”
“就他一个?”是了,陇艮说过要来找她的,可是……
“只有他一人,可却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百石说着,双目虚虚地望着空气,像是在回忆一些细节。“我记得他出现后没多久,就和常树打了个照面。本以为二人会动手,不料常树望着陇艮的眼睛,就好像……好像被催眠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了。”
催眠?陇艮?魅羽没记得听他说过会催眠术。事实上,就陇艮那个愣头青,她才不相信他学得会。
“总之,”百石接着说,“常树当时就怂了,口里不断念着,‘是你……是、是……’等回过神儿来便令部队停战。我看他那副吓破胆的样子,试着问他要这张说明书的附图。结果他真的跑回飞船,取出来给我,你说奇不奇怪?”
是吗?魅羽心下狐疑。陇艮的身手虽然不错,可比她差远了,为何能把常树吓成那样?莫非二人原先在哪儿见过?
扭头看景萧,他转着佛珠的手停住了,也在虚虚地望着空气,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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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饭时分,四个师兄还没回来,果然在外面玩疯了。百石给他们带了兜率天的货币,应该不会饿着。于是三人自行去饭厅吃饭,百石还特意命人准备了全素宴。吃到一半仆人来报,说有客人求见。
百石同景萧对望一眼,像是都料到了来人是谁。百石冲仆人说:“请他去客厅里等候。”
“不用,又不是外人,”景萧说。
嗯?到底是谁?魅羽还在发愣,见仆人带进来一个人,居然是境初。一看就是风尘仆仆、长途跋涉赶过来的。深灰色的长裤和青色衬衣质地优良,然而衬衣扣子一个接一个地扣错了。乍一望见她时表情不是一般地复杂,只不过即刻意识到有长辈在场,肃容,朝景萧行礼。“长老也在。怎么受了伤?无大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