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看着那方石桌出神，仿佛回到了当年谢玄和柳灵在树下石桌上下棋的时光。那时候他和陈元方在院落里练剑，彩云那个小丫头就扒在篱笆上瞅着他们，等他们练完剑，陪她去后山玩耍。

可如今大家天各一方，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想到这里，白泽更是怅然若失。

“小蛮，你说得对，逝者如斯，时间的确从不为谁而停留。”白泽说道，纷乱的心绪被他压在心底，看向村落的后山，那里因为凛冬降临，一派枯黄，不见当年的向荣生机。

小蛮并不接话，只默默看着白泽，神色幽然。

有些人总会在行进的道路上追忆过去的美好，治愈这一路走来的痛苦。

可有的人，连过去都不配拥有。

“陪我去后山走走吧。”白泽说道。

“好。”小蛮颔首道。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柳庄后山。

那山下的清潭水落石出，极冷的天气，将那一道瀑布都冻结了，只见那山崖上挂满了银白色的冰溜，像是一道冰川瀑布，在雪白的天光下折射晶莹的光晕。

白泽仰望山顶，就在那里，谢玄传给了他《纯阳真经》，并且教给了他剑皇一脉另一种绝学，问道借剑。

他拿起的第一把剑，就是这道瀑布。

剑一由此应运而生。

白泽在山下面朝那条冰川瀑布盘膝而坐，再去感知他的剑道第一剑。这条瀑布因为北境凛冬的苦寒而冻结，不复当年的灵动。可如今的白泽，也早已不是当年的他。

小蛮静静陪在那黑衣剑修身边。

她以为白泽这一坐，不过些许时间，就会起身离开。可万万没想到，白泽一坐就是三昼夜，逐渐遁入空明，周身气息散发出一种玄奇的道韵，让那娇俏女子暗自心惊。

小蛮自然是没想到，白泽故地重游，竟然会入顿悟之境。

她不敢惊动白泽，只在那黑衣少年身边守着，看周天星斗来了又去，任凛冽寒风鼓荡四野。

又过了两日，白泽身上开始涌现一股极寒剑意，将小蛮冻得周身遍布寒意，只好稍微远离那黑衣剑修，依旧守在他身边。

又一日，铁幕锁天，大雪纷飞。

小蛮看那漫天飞舞的大雪洒落人间，忍不住伸出一根莹白的手指，去接住一朵飘零的雪花。

那朵雪花只在女子的指尖停留一瞬，便消融开来，只在那莹白的指腹留下一缕似有似无的寒意。

恰在此时，那面朝冰川瀑布枯坐数日的黑衣少年，悄然睁开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