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学士,陈某说句题外话,万岁爷为了推广新政手段是凌厉了些,看上去不免有些心寒。可是别忘了,自打万岁爷登基就很少再打杀宫中之人,我等即便不小心犯了错,只要不是故意,也是宽容居多。
而跟随万岁爷一起操办新政的人,也不仅仅是我等内官,进士出身的大有人在,你可曾听过谁被弹劾定罪?总之一句话,万岁爷是性情中人,尤念旧情。
当年你离开朝堂之后,万岁爷不止一次提起过当太子时入宫经筵之事,言语间并无记恨之意。怪只怪你自己选错了方向、贪念太重,此时万万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看着沈一贯有些哆嗦的嘴唇和泛着血丝的双眸,陈炬彷佛感觉到了同样的绝望和期待。此时只要点点头,这位被宁波人视为宰相的大人物就得俯首帖耳低头认命。
不过皇帝想得更周到,伱反对我没关系,只要你肯帮我做事,你儿子仍旧可以继续做官,还可以进入大概率留名青史的团队,做一个文人梦寐以求的工作。
这叫啥?宽容?大度?还是仁慈?都不是,按照皇帝的说法,这叫胆量。只有内心充分自信且具备充足能力的人,才敢这么做。
杀人不算本事,诛心才叫能耐。把反对者放在身边,让他们看着一天天的变化不光没法阻止还要参与其中,再一点点被现实教育过来。当然了,一部分人会转变思想,一部分人会郁郁而终,活生生气死的。
“请随沈某来,陛下所托之事有些马上可以答复,剩下的请容些时日,也将双手奉上!”沈一贯的反应和他当年坚决反对张居正如出一辙,干脆果断,看到了机会马上抓住,并全力以赴。
眼下他已经顾不上自己和沈家的后路了,只要能把儿子捞出去就是胜利。如果皇帝真能兑现承诺,那就是大赚特赚,即便沈家因此无法在宁波甚至浙江立足也无所谓。
国子监司业虽然品级不高却胜在安稳,以儿子的品性真的很适合。至于说重编《永乐大典》,权当是个彩头吧,能拿到更好,拿不到也不奢望。但努力争取还是要的,比如说把皇帝吩咐的事情办妥,最好能超额完成,替儿子多攒些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