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诧过后,大学士方从哲率先行稽首礼,待一众朝臣先后跪地,才代表在座的所有人,连同许家,把赞美之词一一奉上。
也不全是虚的,其中沈应文、高攀龙必须实心实意。一个是参与了阴谋的策划和执行者,一个是轻信于人,差点被当了枪使的二傻子。如果皇帝不宽容,全定成欺君罔上一点不冤,再加上个图谋不轨同样合适。
不管政见有多么不同,谁也不想被当成反贼诛杀。这种罪名一沾上不光人和家没了,一世英名也跟着没了,还没人会同情。
“朕也没那么仁慈,参与者必须要予以惩罚,只是为了大局不宜公开罢了。沈应文,年逾七十,也该颐养天年了,捐出一半家产回原籍为民吧。”
皇帝是不是仁慈之君还有待商榷,但他绝不是吃亏之人,这一点必须很确定。之所以不追究官员的罪责,和宽容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给新政添上负面消息。
可不降罪不意味着不处罚,名单上的所有涉事官员全要主动递交辞呈,再把家产捐献出来一半,再把退休后的待遇剥夺。
别嫌处罚太重,就这样还要把嘴闭紧,对外只说工作失误,罪有应得。如果有人觉得不公平,四处招摇,那大家就都别要脸了,该怎么办大明律上都写着呢。
“臣感激涕零,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应文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死里逃生。如果不是心脑血管还算坚韧,他恐怕也得跟着许弘刚一起撒手人寰。
“臣有视察之责,罪不容恕!”紧跟着认罪的还有高攀龙,双手摘掉乌纱,一脸死灰。
在意外接手大理寺卿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有一天人头落地的准备。明摆着的,皇帝是不想放过东林一脉,打算赶尽杀绝。但又不愿背负嗜杀之名,故意把自己放在高位上等着抓小辫子。
但经过几年的相处,他发现之前的想法可能有不小的出入。皇帝确实对朝中派系非常痛恨,但并没有借题发挥致自己于死地的意思,反倒是时不常表露出修订律法,整顿吏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