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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难一眼便洞悉了这群泼皮们心中所想,给燕春来使了个眼色,燕春来便下手敲在洪蛟的后颈处将他击晕。
“你们怕他事后找你们算账,现在他已经看不到了,你们尽管走。”贺难轻轻笑了一下,他看到不少人脸上都出现了一种便秘畅通后一般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些泼皮们抱着狐疑地态度三三两两的退却,在发现并无人追赶他们之后便撒丫子狂奔开来,有人直接离去,而有人却并没有听信贺难的劝告——径直奔了县衙而去。
“阿难……”贺难在门前驻足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进到庭院里面,没想到却是郁如意扶着姑姑出来了,姑姑的眉宇间全是担忧:“这是怎么了?”
贺难赶紧在身后摆了摆手,示意燕春来别把这位官差给露出来:“没事,把他们都赶走了。姑姑,我扶你们回房间休息吧。”
贺霓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还以为仅仅是如往常一般发生了些口角,她的面色满是歉意:“阿难,今日本来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大喜日子,却被这些人给搅黄了……”
贺难扶着姑姑的肩膀,宽慰道:“无妨,都会过去了。”
“所有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我都会一一解决掉。”贺难心说道,他闲置的另一只手拳心紧攥,手臂上青筋暴突。
趁着贺难送几位长辈和小辈儿们回房休息的工夫,另一边魏溃抓着洪蛟的头发,提着他的脑袋,按照贺难的吩咐避开众人视线将洪蛟拖到了庭院的库房。
贺难此举,也是不想让家人们看到自己那堪称惨无人道的残暴手段,毕竟他们都是些安居乐业的平民百姓,无端地接触到这些阴暗角落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平添些担心。
山河府府内的“脏活儿”从来也都是由贺难领衔的,李獒春就是因为相中了贺难这股子异于常人的狠劲儿和那天马行空的创意才把这些事儿都交给他去办。
当然,贺难对待不同的犯人有着不同的审讯策略和态度,并不是一味地靠着“上刑”来屈打成招。事实上贺难对于屈打成招是很不耻的,对于他来说,酷刑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并不是每一个受审的犯人都适用于此道。
譬如对待那些独善其身的江湖人士便要动之以理、以利;对付草头百姓须当利用起其人的恐惧之心加以威逼;对付贪官恶吏便要大刑伺候、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这样说来,这审讯之方与驭人之术倒是有不少相通之处,而其中最为重要的核心一点便是——如何击破对方的心防。
无论武功多高的人身上都一定会留有“罩门”,而所谓罩门就是无法克服的弱点、就是致命的把柄。只要击破了罩门甭管是金刚不坏还是天人合一,结局都是死路一条。
对付硬骨头要怀柔、对付怂包软蛋要加纲、爱财的便许以金钱、恋色的就以美人诱之、贪生的许诺他戴罪立功、怕死的就不断地向他施压……贺难并不是一个喜欢滥用酷刑的人,只不过他对于刑罚的每一次运用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人是这样,万物也是这样,这世上不存在所谓“完美无瑕”之物,而不完美就会有缺陷——贺难那与生俱来加上后天刻苦锻炼过的敏锐洞察力,就是击破他人内心“罩门”的神兵利器。
贺难走进了库房,点起了两支蜡烛立在地上,反手便插住了大门。库房里一下子便暗了下去,只剩下两簇火苗在静谧地闪动。
“好了……现在来说说吧。”贺难几巴掌扇醒了晕倒过去的洪蛟,双目逼视对方。“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洪蛟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个捕快,对审讯流程很清楚,只不过现在受审的人变成我了……说句实在话,我做今日这样的事儿不是第一回了,但这也并非是我本意,我也是受人之托、拿钱办事。”
“如果你能给我开出同样的价码,我就全说。”洪蛟是个很油滑的人,这几乎是郡县一级官差的共同特征,或者说大部分官僚、大部分人的共同特征。他们那份微薄的俸禄显然不足以和他们的开销相匹配,所以“灰色收入”才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当然掌握着巨额财富却仍然贪得无厌、雁过拔毛的人也比比皆是。
这位官差虽然不见得有着多大的智慧,但是这些年混迹于名利场中也养出了一些为人处事的小聪明——他知道面对这种情形表现得铁骨铮铮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表露出一种充满试探性地怀疑但又不乏诚恳的态度对于谈判最为有利。其实他根本就没准备说真话,甚至他脑海里都已经编好了一会儿自己要说的谎言,以及如何装出那份看似真实、实则假的不能再假的、谨慎中伴着恳挚的模样。
“哼……”贺难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但显然并不是什么好脸色:“你知道吗?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讨价还价的人,而他们之中甚至有人给我开出了当朝六品官员的职位以及白银数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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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难的话虽然真真假假不可尽信,但他在山河府任职的时候的确有一位有些权力与财富的官僚给他开出过这样的条件,让他替自己作伪证——现在那家伙应该已经被发配到南疆去种茶叶了。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跟我扯皮的资格。如果你说实话,那么最起码你能保住自己的命,或许也能保住你的乌纱帽。但是如果你不老实,过不了一会儿你就会宁愿去死。”与洪蛟相反的是,贺难是真的很诚恳,至少在场的这几人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