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
直至翌日午时过后,拢共有七支瓦剌骑兵连路经人立高的巨石处。
无一察觉出异状,更无人下马细查这巨石拱卫间草皮上些许残留的烤火痕迹。
恐怕除了苍茫天地之外,再无人知晓曾有对江湖儿女在此相互依偎。
……
……
约莫亥时时分。
许是感受到了秋夜寒凉,明月钻入了重云的包裹,满天星斗缩紧了身子,布撒在大地上的月华星辉显得尤为黯淡。
恰在此时,北地中南部上,一匹健硕的大黑马借着夜色掩护向着东南方飒沓如流星。
在离东南面的一座高耸城墙大抵还有十里地距离时,放慢了步调,像踩着棉花般隐没入一片林子中。
半个时辰后,西陉关中,一顶能摆放下一桌一椅一睡塌还略有少许空余的单人营帐里,披着棉裘、倚靠座椅、还在为瓦剌人稳健侵入感到古怪而尚未入睡的洛飘零听到一声风铃轻吟声传入。
大概算是修为尽失的另一种因祸得福,洛飘零的睡眠不说很好,只能说想睡就睡,一睡就能睡得深沉,醒来后即有足够充沛的精力去应对各类事项。
为此,洛飘零也添了个新烦恼,因为总容易陷入深沉睡眠状态,每次出门在外时便不得不与同行者约定个唤醒他的方式。
只要他在睡前记住要听到何种声响醒来,哪怕是在睡梦中听到该声响,他便会自然而然地清醒过来。
风铃声正是此次北行时他同暗中保护者韩无月约定好的唤醒声。
眼下洛飘零还未就寝,风铃声却响起,自然不会是韩无月没保管好风铃或是其有意戏弄洛飘零,想必是另有要事。
洛飘零稍一思忖,边站起身,边开口道:“韩先生,是有谁来了?”
话音一落,营帘上随即映出韩无月的模糊身影,以及简明扼要的应答。
“二位北归之人。”
洛飘零听言本已显出疲态的双眸登时焕发新彩,步履加快迎向门口。
营帐外,来人同韩无月见礼,后者回应了句“辛苦”同时掀起营帘一角将二人让入其中。
在营帘落下前,韩无月的身形再次消弭于黑夜之中。
紧接着便有一股秋风吹拂而入,两个人凭空而现。
不知是秋风把他们二人从北边送来,还是他们从北边将秋风送来。
“情剑”洛飘零此时却没心思多愁善感是秋风送人还是人渡秋风,他只知道他对于瓦剌人不骄不躁、稳步进兵的困惑或将得到解答。
……
……
同日清晨,岭南城关。
骆越再次调集十万强兵攻城。
这是大半月来,骆越朝岭南城发起的第十次正面冲击。
尽管近二十年来骆越在东瀛的支持下大力推动起海上贸易,是国民经济复苏起色的重要支柱,但海上战力从无到有并非短短二十年可成,现今还不足矣拿出手来对中州造成任何威胁。
是而壮大陆路战力仍是国邦的主要战略方针。
此次为配合东瀛、毒竺等国邦发动中州入侵战,骆越整备了六十万精兵强将枕戈待旦。
第一批兵临岭南城外的十五万军马,多以骚扰、佯攻的心理战为主。
例如正面攻城中九次有七次是试探性进攻、浅尝辄止。
另两次攻城战均是在伤亡人数接近五千时,及时收兵止损。
对于中州岭南守军而言,哪怕他们这批人与二十年那批人相比已有八成以上更新换代,但军魂犹在、军威不倒,大半月来不到百人的伤亡数,足矣说明南蛮子的攻伐力度如同隔靴搔痒、不足为惧。
然则一场场胜仗并未让程城将军和他麾下的将士们得意忘形。
一来他们都很清楚骆越军当下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尚未完全发力。
二来则是岭南城的补给出了大问题。
虽然红衣教不存,汪硕已死,可其在中州西南水路以及云泽境处所下的苦功却没有完全白费。
红衣教是用不上了,东瀛人却还能加以利用。
深耕中州内陆多年、还未暴露底细、还没被挖掘出来的东瀛细作引领骆越人跋山涉水、暗渡陈仓,让整整三万骆越军、五百骆越江湖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行到岭南腹地,合幽冥教之力断去了通往岭南城背后的三条补给线。
自二十年前的外夷大战后,为防范于未然,岭南城关除了原有的三条补给线外又新开辟了两条。
从西北方顺向画弧至东方,分别是云浮大道、三水道、清远道、河源道以及闽地与岭南互为补给线的南闽大道。
眼下南闽大道被东瀛人从海面上切断,闽地军队正在双翅、李蓦然领衔的义云山庄江湖义士支持下努力争夺回掌控权。
仅存河源道一路,由一伙中州江湖义士携岭南军守护住了这条生命补给线,勉强给岭南城续了口命。
这伙中州江湖人主要由道义盟、听雨阁、散人居、醉红颜酒楼所属高手领队。
飞飘、紫风、石中火三位听雨阁骨干成员均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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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运送辎重的车队保驾护航,这十天来河源道上攻守交斗频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