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有力的啸呵声中,在金光包裹下剑身比原本宽阔了十数倍的太阿剑被龙多多以双手掌握,舞动得如同一片光幕。
光幕一次次将内功身幽鬼的身影吞没,又一次次被内功身幽鬼击穿击散。
孤心魂、素手、梦朝歌、季喆四人所见,内功身幽鬼与龙多多的身影在光影交织中时隐时没。
内功身幽鬼那凹凸不平的奇丑面庞上木无表情,隐隐可看出些许僵硬。
龙多多双唇紧闭,似因太阿剑“膨胀”成一把巨剑阔剑,哪怕用双手操持起来都更为费力而咬紧牙关硬拼,但灿灿金光仍将他衬得意气风发、锐意难当。
另一边,外功身幽鬼正陷入如同先前关大刀一般腹背受敌的困境。
哪怕关大刀始终立足于防守无法对外功身幽鬼造成半点威胁,哪怕冬晴的攻势再如何刚猛凌厉在外功身幽鬼面前都占不到半分便宜,但只要他们二人还未被外功身幽鬼所重创,还有余力与之继续周旋,那么对幽鬼而言这样的局面便等同于慢性死亡。
尤其是当常坤遭到偷袭身死,章宝岩被打得丢盔弃甲,场面状况已可谓急转直下。
无怪乎幽鬼会是木无表情、面部僵硬。
眼下只剩他一人,而对手,多的不说,单就龙多多与孤心魂联手已足够他穷尽所能,他实在想不到有何破局之法可让他逃出生天或是拼死换掉梦朝歌及更多人性命。
直至此时,幽鬼才幡然醒悟,此次截杀洛飘零之行压根不是什么三路选一的押注,而是彻头彻尾的请君入瓮之局。
“所以,不管我出现在哪条路,你们都已做好了反杀我的准备?”
尽管早在出发前,幽鬼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事到临头,他还是想亲耳听听自己是怎么被算计的。
幽鬼相信在这三条死路中,至少有两条路里会有人回答他的疑问。
而这条路便是其中之一。
“不错,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你再要想逮住我师兄,恐怕已当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师兄料定以你的性子,不论是成是败,总得来试试,哪怕空走一回。”
回答他的是听雨阁阁主、石鑫义女、洛飘零师妹——梦朝歌。
“嘿嘿,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们索性将计就计、大发慈悲做此安排,免得我空跑一趟了。”
幽鬼被梦朝歌的回答给气笑了,只是发笑的仅有他那外功身。
至于他那内功身龙多多越发紧逼的攻势下甚至无暇去改变表情。
梦朝歌的脸上同样没有半点儿笑意,她只是平静地看向外功身幽鬼,说道:“慈悲算不上,只能说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当年石府之仇,有你们幽冥教一份,大师兄一身武功尽废更是全拜你所赐,还有二十年前,小幽冥父母身陨之仇也与你脱不开关系,既然你不远千里万里而来,那我们自然也当尽心意尽礼数,把仇了了,送你上路!”
“小幽冥父母,小幽冥的父母……”
幽鬼听得很认真很仔细,只是对于“小幽冥父母”的身亡事件上感到些困惑。
幸而他还能从“二十年前”这条线索上挖掘出些许模糊的记忆。
想起了一个无数次从夜殇、哭娘子、叶凌风嘴中听到的一个孩子。
那是个无数次只身接近幽冥教老巢分舵腹地又总能在被人发现前机敏抽身而退的孩子。
那个孩子右臂上套着把镰刀似的匕刃,正是二十多年前名噪一时的鬼见愁。
二十多年前的鬼见愁既是柄兵刃,也是个人。
二十年前,拖家带口的鬼见愁遭到围杀,好容易脱出重围、逃得性命,夫妻二人却各负伤病。
其妻气血枯竭,鬼见愁在少林寺碰壁后,走投无路之下来到了幽冥教,跪在了幽死洞洞口。
那时候幽冥教求才若渴,冥河答应尽力延续鬼见愁之妻性命,十年八年不好说,让她像个正常人一样安安稳稳活个三五载不成问题,唯一要求便是要鬼见愁入教。
鬼见愁为救妻子性命哪怕命都能舍,遑论只是投效个名声不佳的所谓邪门魔教。
不过却被当时年少气盛的幽鬼拦下了。
幽鬼拦下对方的理由很简单,鬼见愁之前同他们幽冥教有数次过节。
至少有三次好事因为鬼见愁的意外插手而黄了,当中由幽鬼负责的便有两起。
害幽冥教损失不少财富和人手,教主大度,但小弟们心里头却有疙瘩,除非能连赢他幽鬼三阵才能入教。
冥河心知幽鬼有落井下石之嫌,可对方所言并非不无道理,便允了,只是他知道鬼见愁身上带伤,稍稍改了规则,只要先赢过幽鬼一阵,便可暂时留在幽死洞中,待伤养好后再比后两阵。
岂料这本是好心之举,却坏了事。
幽鬼为了赌气,毫不留手,乃至拼上性命,与鬼见愁熬斗近两个时辰,竟不分胜负。
反倒是鬼见愁之妻不知是忧虑过甚还是身子确已到极限,或是二者兼而有之,总之在观战之时,其妻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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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鬼见愁便也失去了委身幽冥教的缘由,抱起其妻尸身以及那婴孩默然离去。
据说第二天,鬼见愁便再也没能睁开眼。
而幽鬼至死也再无机会赢过鬼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