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回想起前几日那猝不及防的受袭,姜逸尘就着尹厉使出来的伎俩,逐一分析起来,“那年兜率帮通过黑寡妇和泽蛛繁殖培育天赐蛛为祸西江郡,尹厉初时与姬千鳞仅是合作关系,后来把注意打到我身上,却因你在场,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将我们引入姬千鳞的埋伏中,想必那时他便投入了兜率帮的怀抱,而不论是黑寡妇、血蝎还是尖吻,都能从姬千鳞手中换来。”
“岭南之地的七彩山庄,虽说实力平平,却以豢养奇蜂异蝶闻名,虎蜂便是其中毒蜂的佼佼者。那年尹厉被逐出贵派后不久,转头便混入了个四海小帮派中,要再改换门庭入七彩山庄便也非难事。除却那些大帮派,他在九州四海两盟间倒可谓来去自如。”
“鸩鸟多生活于岭南一带,不过也不排除他通过红衣教获取鸩羽之毒的可能,毕竟此毒在红衣教所用剧毒中名列前三甲。”
言至此处,姜逸尘略一停顿,脑海中浮现出当日他并未在意过的尹厉身着。
未曾在意,是以记忆模糊,但隐约间姜逸尘似能确定尹厉彼时的一身行头他在探查红衣教来人情况时便瞧见过。
“至于苦实,这东西寻常药铺中不常备,但四两千斤堂中便有此物。”
言语间,姜逸尘不由联想到一种可能,尹厉既是寻着他的足迹去调查他的作为,那么当尹厉查到汉阳村的四两千斤堂时,有否为难过杜掌柜他们?
一念及此,姜逸尘下意识攥紧双拳,怎奈何左手只能稍稍并拢蜷曲,反倒是松垮无知觉的右手手指忽而微微动弹了下,可惜未能再进一步。
姜逸尘心知自己的伤势不可能轻易恢复如初,不再徒作挣扎,最后补充道:“而那手少林绝学大力金刚掌,只要能在兜率帮中立功够多,便也可从影佛那讨来。”
“如此,这般,他终也未能杀你,只能仗着源自百年前的毒物来向你施以最后的诅咒。”冷魅言语中有些感慨,转而又不解道,“不过,他既将你视作一生之仇,你不应毫无防范。”
姜逸尘也不由感叹道:“知晓我身怀《天殇折梅手》者本不多,尹厉便是其中之一,被惦记上后,我更有所警惕,也曾调查过此人,可除却他的身世性格外所获寥寥,一段时间内不见其人,不闻其踪,不知其流落至何处,遂未再挂怀。岂料他竟是卧薪尝胆,躲在我的影子里,直至关键时刻才现身给予我致命一击。”
冷魅挑拣药草的动作略缓,似在回忆,又似在琢磨着如何为这段牵扯数年的妒恨之仇做出个合理总结。
“风尘女子所生养的孩子打娘胎里便被世俗扣上不干不净乃至野种的称号,天生便被低看一等,对一个孩子而言过于沉重,但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偏偏这风尘女子记得这孩子是由谁受之的,更在诞下孩子后不久便被找上了孩子生父的家门。”
“一边是半个皇亲国戚,一边是世俗肮脏母子,尹家未动用那些阴狠手段将这对母子暗中处理掉,也承认了他们的身份,于这对母子来说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尹家二少爷风流成性,妻妾成群,哪会将一个风尘女子放在眼中。尹厉母子虽有名分,却无颜面地位,他们不必为衣食而忧,却得不到阳光的青睐,他们身为尹家人,却并无尹家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