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应知眯起三角眼,左右打量了一番众人,亲刘的、亲赵的、亲黄的,有德的、有能的、有才的,无情的、无义的、无脑的,可谓应有尽有,这些人,他不想用,也不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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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知在水中踱步几个来回,心觉没有疏漏后,对屋内翘首以盼的官员们朗声说道,“诸位,水患至今,已经一月有余,百姓深受其害,我等作为华兴郡的父母官,当惭愧,当汗颜,当无地自容啊!”
所有人低下了头,有自惭形秽的,也有装模作样的。
应知可不管那些,他环顾一圈,最后冷笑道,“今夜,大计方定,我等还需摒弃前嫌、抛开成见,胸怀报国之志,恪尽兴国之责,同心协力,根除水患。如果在此过程中,有谁敢推诿扯皮或是从中作梗,哼哼,你们可别怪本郡守找尔等秋后算账!”
在场诸官员肝胆俱碎,赶紧弯腰拜伏在地,一齐说道,“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大人重托!”
应知微微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摆手的姿势,诸官员一一告退!
......
星月回旋,残风簟秋,夜半天寒。
布置好一应事务的应知,并没有返回内宅陪伴妻儿老小,而是住在了侧室。此刻的他,正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中激动又疑惑。
激动的是,时隔多年,大凌河的水,将这枚天家暗子浮了出来。
而让应知疑惑不解的是,这刘权生在凌源城北十二年蛰伏不出,今夜他的暗送秋波,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这次水患是根除族权、收拢皇权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应知猛然坐起,苦笑摇头,自言自语,“不对,若是好时机,那也应是放任此事不理,待事情闹得民怨沸腾,再振臂一呼,借百姓之力打压世族才对!刘权生这样做,无异于反其道而行之,无形中救了百姓,却帮了刘家,难道刘权生和他爹刘兴摒弃前嫌,重归于好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若刘权生重新帮助刘家,他又怎么会暗示自己呢?难道,这个暗示,是假的?引诱自己出力治理水患?
不对,也不对!
应知深陷在自己的死循环里,无法自拔,不知不觉,再也无法入眠。
眼见一缕月光透入小窗,应知睁开眼睛,轻声笑叹:刘难断啊!刘难断!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有怎样的通天本事呢?当年,你放着朝中大好前程和万贯家财不要,偏偏要回到小小的凌源城做一个教书先生,这......。
等等,等等,应知双目猛张,嘴唇上下翻动不止,却又不言不语,良久,他才抚掌大笑,自顾自摇头说道,“一个为了心中理想,隐姓埋名十二年的人,怎会为了父子情谊而轻言放弃呢?今夜品鉴刘权生,自己是错怪了这位刘三公子了!”
哎,自己没啥大能耐,主政一郡之地已是力不从心,当年陛下之所以破格擢升,全凭忠诚二字,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无能,陛下才会让刘权生蛰伏在凌源城,暗字襄助自己的吧!
思来想去,应知再无睡意,索性披了一貂毛大衣,坐在侧室门口,一双大脚插在冰凉的凌河水中荡来荡去,借着点点月光和人间烟火气儿,头脑愈发精神。
自己扎根华兴六载,数来数去,也算做了许多有益之事,也算收拢了许多得意之人。
刚直不阿的曹治,少年老成的丁昕山,善察人心的丁昕川,老实肯干的黄远,冲动好学的郭修,还有那有将入推碑境界的王大力和孔武,都算得上人中俊杰。这些人莫说在曲州官场,便是在九州官场,只要有伯乐赏识,将来也定会有一席之地。
应知自说自乐:哈哈,老子这些年也算没白混,华兴郡五百石以上的官员里,没有族见、心向大汉的官员,已经妥妥地占到了一大半了!
自己本意以十年之华光,荡涤华兴之官场,再以三年之功,剪除三族之私兵,最后以雷霆手段均分三家土地,到那时,赵、黄、刘三大族无兵无地,也只能做一个闲散的富家翁了。
可刘权生饱含深意的街角回眸,让自己心生疑虞,难道,铲除三家的时机到了?
应知轻轻摇了摇头,解不开的迷局,猜不透的刘老三!
不猜喽不猜喽,听天由命喽!
“大人,塞北秋叶别样寒,下官陪大人小酌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