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拦路者显然有备而来,镰刀不属于《汉律》所定违禁品,可随意携带,只见他们每个人都挎着两把巨大的镰刀,刀尖冒着阵阵寒芒。
除此之外,明里暗里都有轻微细碎的脚步声,看来这群黑衣人仅是第一道关。
看来,今日之事,有人想见点血儿,还是苏冉的血。
苏冉抬头,日头高照,老天并未降下天雷地火助他一助,也没有降下一场瓢泼大雨撩撩兴致。前往,未央宫东阙已经隐约可见,过了那道阙,他苏冉的人生,便可能翻开了新的一页,对辽西百姓也算有了交待。
他料到了此行种种危险,也料到陛下能给他苏冉最大的援手,便是坐视不管,眼前这一幕,他在辽西郡无数个铁马冰河的梦中幻想了无数次,沦为现实的那一刹那,苏冉竟有些动摇,名和命的斤两,苏冉掂量的很清楚。
这时,暗中忽然传出一阵低微的声音,“大人,我乃南宫卫士丞,为此行护卫之长,常夏大人令在下于大人徘徊之时捎带一句话,为‘能胜寸心,方可胜苍穹,有些路,走了就不能回头’!”
暗处传来的声音仿佛一剂良药,苏冉枯瘦的身板再次向前移动,如刀纂刻的双鬓已经满是汗丝,他依然一步一跪,口已经干的发白,却仍然大声重复方才话语。
堵在他身前的黑衣人站立不动,双方相距十步时,十余把巨大镰刀齐齐挥起,向苏冉扔来。刹那间,苏冉身后,十余支短戟从苏冉身后急速划过他的头顶,与镰刀对击而返,当真是天兵从天降、千钧牵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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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黑衣人人数旗鼓相当的灰衣人,站到了苏冉身后,尾端绑上了细锁的镰刀,已经回到黑衣人手中,捆上了粗丝的短戟亦是回到了灰衣人手中。
苏冉面朝黑衣、手捧黄卷,站在两队人马中央,面不改色,场面安静了三分,随后,苏冉‘咣’的一声,再次跪下,昂声道,“我乃辽西郡郡守苏冉,当朝皇叔刘乾逆天无道、志欲无餍....。”
两声‘杀’字同时从苏冉身前身后响起,黑衣人与灰衣人以苏冉为中心,绞杀缠斗到了一起,两侧街巷也开始传来铁器碰撞之声,时不时夹带着一声闷哼,一瞬间,宁静了十余年的长安城,再起兵戈。
街头巷尾的妇人,紧紧搂着抱着他们的孩子,眼中尽是恐惧,他们仿佛想起了一件往事,十多年前,在自己仍是妙龄少女时,长安城发生的那件血腥惨案,她们仍然清晰地记得,第二天出门时,世族厮杀一夜后的长安城,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隶属于刘乾的黑衣人源源不断、横勾倒敛,下手刁钻,凶横得很,被他们稍一抓住空隙,两三把镰刀便勾住一名身着灰衣的南宫卫士,割断手筋脚筋便罢,若遇南宫卫士近前营救,正好被黑衣人钻了空子,若不营救,那倒地的卫士,迟早要流血过多而死。
南宫卫士挺于苏冉身前,互为犄角、配合紧密,忠勇果敢、步步为营,只见他们前驱刀盾,后接长枪,口衔短戟,严锋劲技,猛砍狠戳,黑衣人稍有不慎跌倒,身上便要被南宫卫士捅出五六个窟窿。
街头巷尾,人越杀越少,渐渐地,街巷中的声音由大变小、由小变无,翎羽大街上正面交战的黑衣人与南宫卫士,各自也已经仅剩十余人,双方陷入胶着的局面。
在这时,苏冉动了,他继续一步一跪,向未央宫匍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