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传教,本质是一场“谁描绘的地上天国更加美好”的竞赛。
人活得太苦了。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年到头辛勤劳力,忍受教会与贵族的层层盘剥,留下一份勉强养活一家人的粮米。那些看起来体面的小市民,背地里也指不定为落户城里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他们也许是臭烘烘皮革店的小学徒几名,也许是小巷里的站街女,也许是落魄的贵公子,为了买下一栋城里的老破旧小,每个人都咬着牙一日复一日,光鲜亮丽的终究只是表面而已。
即使这样艰难地苟活于世,战争、瘟疫、随时路过的心情不佳的贵族老爷……都可能成为大家生命终结的契机。
罗贝尔身边发生了许多神奇的景象,他把那当作神迹,约拿却觉得只不过是有人玩弄戏法装神弄鬼。
自新约记载,耶稣离开人间已过千年,信徒只能从故事里瞻仰神的伟力,谁也没有见过主的真容。其实许多人心里都明白,也许神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也许回来了,却不是自己臆想中的那一位。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有些神何必拆穿。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约拿也理不清道不明。如果理的清也道的明,估计就离上火刑架不远了吧。
望着教堂中央矗立的圣徒雕塑,望着圣徒雅各布宛如春风拂面的笑脸,圣徒像皇帝一样被供奉在大殿中央,即使专门请文艺复兴雕塑家设计了和煦的神态,但联想到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反而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再看看一旁挂着的明令“禁止偶像崇拜”的标识,明明自相矛盾的世界,人们依然循着千百年来的惯性难得糊涂,约拿忽然有种错位的荒唐感。
“是不是其实我们都疯了,只是自己没发现?”
一刻钟后,换上一身崭新白袍的布尔诺主教不紧不慢地走进大厅。
“呵呵,托马斯大人,让您久等了。”
“无妨,坐在这里能让我获得许多不同以往的思考。”约拿饱含深意地说道,“这座雕像,令我感悟颇深。”
主教从脑门到胸前画了一圈十字架:“想不到托马斯大人这样的人,竟也能从主的境界获得智慧,阿门。”
约拿煞有介事地陪他一起念诵了一声“阿门”。
闭目养神五分钟后,约拿终于开口说出了此行的来意:“尊敬的主教阁下,我此次前来是为请教会助我一臂之力。”
“阿门。”主教再次画下十字架,“总督安心,都主教大人已吩咐我等倾力相助,您只管吩咐便是。”
他口中的都主教正是罗贝尔。
罗贝尔是教皇亲自敕封的都主教,比起他这样由教区教徒选举产生的普通主教高出四个阶位不止。
约拿满意地颔首:“如此最好,多谢。”
“但是,我也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望总督大人成全。”
“主教请讲。”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和总督息息相关。”主教拿出随身的圣经小册子,面露疑惑之色,“人的命运是由创造人的神明决定的,一切食物都在存在之前便有了最好的预定。追求自由解放(befreien)、渴望新生的亚当听从了恶蛇的蛊惑,吞食了伊甸园的苹果,因而受到主的厌恶。这样看来,自由并非一件完美的事物,反而一份罪业,为何您要将这份可能使奴隶与天国擦身而过的罪业授予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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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拿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我非常理解您的质疑,事实上,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