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得皇上令,见君不跪,倒不知大长公主有何资格叫臣妾跪?”
奉阳大长公主自草原回京后从没有被人这般顶撞,
“果真是没规矩的东西。”
“奉阳,你入宫不是来看本宫的?”
太后被奉阳大长公主对长鱼姣莫名的刁难感到不解,却极为不满她在慈宁宫喊打喊杀,摔杯子耍威风。
面对太后奉阳大长公主向来敬重,可只要一想到她知道的事情,便怒意更甚,
“皇嫂,奉阳无状,可着实是被气着了,今日奉阳定要将她杖杀才解恨!”
“奉阳,你!”
“皇嫂,若要维护她,不妨先见一见奉阳带来的人!”
“大长公主且慢。”
皇后忽然起身开口,
“若珍昭仪有过,大长公主为长自可惩戒,只眼下人声嘈杂,不如前让闲杂人等退下。”
奉阳大长公主只是恼恨长鱼姣,却并没有想让皇室的面子受污。
眼看着满宫后妃窥视的目光,不由皱了眉,正要让其离开时,淑妃却又笑着上前,
“大长公主,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真关起来门来,一则叫姐妹们议论纷纷,恐伤了珍昭仪名声,二则若珍昭仪出了事儿,岂不是坏了大长公主的名声。”
太后皇后猛的皱了眉,太后正要命人将众人离开,奉阳大长公主却先一步将身后垂头跟着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婢女推出,
“珍昭仪,你可认识他们!”
满面慌张跌在人群的两人抬起头,藏在婢女裙袍下竟是两名形容猥琐的男人!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惊诧,疑惑,不解。
只有长鱼姣在看清二人面容时,浑身血液倒流,耳畔嗡的一声失去了所有声音。
“徐都尉的公子,出五百两。”
“可那徐公子......姣去了会没命的......”
"死她一个,养活戏班子,亏吗?"
“姣,跑,跑,去濮阳,生了,最红最大的柿子的那户人家,就是我的家,以后,也是你的家......”
无数忘记的没忘记的,丑陋到令人作呕的记忆随着这两张面容汹涌翻滚。
万顷悲歌在耳畔呼啸。
恶心的声音没有半分停歇。
“她不是什么官家女,她就是小人戏班子的戏子!
戏子,戏子能干嘛,就是卖笑,唱曲,跳舞,讨好人的!
不知道她怎么变成了县令之女,她被卖了,是逃婢!”
嘲讽,厌恶,鄙薄,怜悯的目光连同长鱼姣拼尽全力挣脱的泥沼,如附骨之蛆再度缠绕。
那些不堪到令人作呕的曾经,终于以最惨烈的方式,铺陈在天光下。
立夏前一日。
长夜倒涌,大梦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