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昏暗来得突然,也去的突然。
屏幕内化为一片白茫茫,其中上无天,下无地,好比暴雪连绵,天地一色,又仿佛漫开了醇厚如牛乳的浓雾,使人分不清左右,辨不明东南,若是再多看几眼,怕是连上下都要弄混了去。
不过,倒也不是除了白就没有其他色彩。
在这一望无边的雪白的最底部,有着一片淡金色的“地面”————姑且当它是地面吧,毕竟看上去挺平整的。
待到镜头往下滑去,众人这才发现居然有一人平躺在此处:“这是……?”
此人身着暗绿色冰裂纹外衣,内里则是暗金色扣的深色鬼杀队队服。有着一张线条圆润的脸蛋,扎着高高的短马尾。
而此刻,她骤地睁开了眸子,大喊一声,两手一按地面就坐了起来!
修仙界内岂会有人不识得她?
正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一下有许多人都激动得嚷嚷了起来!
“是小不点!!”“是千骨!”“花掌门!”
“她还活着…”一眨不眨近乎贪婪地盯着屏幕,杀阡陌不想压制也压制不住心底涌上来的名为“狂喜”的情绪:“她…她真的还活着!”
真的没有因为自爆而彻底殒命!
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任由下属将满桌的金银收起,轩辕朗屏息立在原地许久,一双招子闪闪发着光亮。
“……”即使早已从东方彧卿口中得知花千骨并未身死的消息,但言语怎么比得上亲眼所见?白子画没有启唇说什么,藏在袍袖下方的手却微微打着颤。
惊疑不定地看向兀自勾唇微笑的东方彧卿,摩严头一回对这位异朽阁阁主起了些许敬佩之情:“还真有他的…”
隔着世界界膜竟都能算出个七七八八……
“是她!”喜大过惊,不说长留山内的人们如何,凡是有传播影像之处,皆是唤喊不断!
特别是早已暗暗倾心的那些个修士,喜悦之情简直藏都藏不住,好在即使不藏,现在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大部分人现在都非常高兴呢。
可惜花千骨什么都不晓得。
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胸口,又摸摸自己的四肢,她诧异地发现居然全部完好无损:{怎么回事?}
她茫然地凝视着自己白皙的掌心,态度之认真,恨不得把它盯出一个洞:{我不是自爆死了吗?}
粉身碎骨的疼痛感、胸膛内几乎要将人焚做灰烬的愤怒仿佛还存在于躯体内,不曾离去。
鬼王脸上的惊恐与错愕好似就发生在前一秒,同伴歇斯底里的呼喊犹回荡在耳畔:{到底……怎么回事?}
话说……
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摸摸头,花千骨纳闷之余开始打量四周,目光所至之处却只有一片空白:{地狱是这样的吗?}
没有业火吗?
{只有我一个人在地狱吗?}
{无惨还没有死吗?}
“死了死了!”情至浓时,轻水好险没哭出声,却又被这两句堵了回去:“你在想什么啊!”
“你怎么可能会下地狱?”
云隐无奈摇头:“看样子,掌门对自己还没有多少认知啊。”
别的不提,相助鬼杀队歼灭无惨,如此大的一桩好事,那边的天道怎么可能不给报酬呢?
修仙界内人人皆知———善事行得多了,人身上就会有功德。
而花千骨一桩事抵人家上百件,功德怎么可能会少?
既然有功德在身,她又怎么可能会下地狱呢?
还是那句老话————“就是她想下,地狱也不敢收啊。”
【你醒了?】却在此时,有一道含笑的柔和声音响起了起来。
修仙界的人们懵了一瞬:“这是谁?”“谁在说话?”
{?!}黑色的瞳孔骤然缩起,没有冒然出声,花千骨绷紧了浑身的肌肉———长达五年的鬼杀队生涯早就让她将“谨慎”二字牢牢刻入了心底。
迅速将动作转成了预备进攻的姿势,她握着腰间的刀,不动声色地巡视着周围的一切。
奇怪,刚才分明没有看见有其他人,那到底是谁在说话?
那嗓音又传来了:【不用这么紧张的。】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因为这样一句话就放松警惕?
动作不变,花千骨再度环视了几圈,这才震惊地发现———自己身前几丈外,居然盘膝端坐着一个着雪白锦袍的少女!
{怎么可能?}她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我刚才明明一直在观察,可为什么直接略过了这人?}
天知道,直到对方出声,她才似扫清了困住自己的迷雾一般,注意到对方!
这、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她对气息这方面的感知可是十分敏锐的!
就在此时,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警惕危险分子似的目光,单手撑着侧脸,这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蓦然抬眼,而后眸子一弯,唇角一扬,笑吟吟地反望了回去。
猝不及防就和她对上了视线,花千骨着实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