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雄被两个老太太拉到身边,左右打量着,就像是收快递的时候先检查一遍包裹是否完整一样。
而没了干扰之后,小蓝姑姑手里的木棍就没停下过,哪怕和李五峰聊东说西,都没再打断她的动作。
几个人在院中又说了许久,话语中李五峰把这女人刚在训斥小雄又关心小蓝的矛盾形象合二为一了。
这女人确实是不易啊。
其实在小蓝小时候,她对小蓝也是很好的,她哥哥当初把小蓝卖掉的时候都瞒着不敢让她知道。
还是后来她三番五次去哥哥家都没见到小蓝,才知道几个月前小蓝就被卖给了别人。
然后来不及伤心难过,自己家又遭了横祸,家里的男人看着她又大起来的肚子,和家里见底的米缸,铤而走险上后山采药。
结果再见的时候,只剩下被啃剩下的半条腿,脚上的鞋子破着口,仿佛一个又老又丑的人,有着一张满是黄牙,两边都是皱纹的嘴,正向她说着话。
‘你是一个寡妇啦!你男人死啦!’
沉重的打击一下子击溃了她,浑浑噩噩的宛若癫狂。
在床上躺了三天,哥哥嫂子一直帮忙张罗着家里的丧事。
原本灰心丧气的她在孩子们的一声声妈妈中不得不重燃起生存的决心。
是啊,尉迟村里有钱人不少,可真真正正和自己算是亲戚的,只有自己的哥哥,其他人没出五服,也只剩一个姓是亲的了。
自己要是撑不住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就只能托付给哥哥,可是哥哥家甚至过的连自己都不如。
为了养活一个孩子,就得卖掉另一个孩子,自己的几个孩子到他那,也免不了这样的下场吧?
更何况自己还有着身孕,总要给小家伙一个看看这世界的机会吧?
就是这样,在精神和生理上都临近崩溃的她竟然硬生生的挺了过来,不仅接手了丧事的操持,还在一个多月后,为自己的男人生下了他们的最后一个孩子。
村长找人帮她接生的时候,看着她膝下的几个孩子,还家徒四壁的房子,也是赶紧召集了村里的几个富户,一人拿出一些接济她。
原以为生活就这样,没有尊严也可以过下去,最少能抚养几个孩子长大。
没想到还有更苦的日子等着她。
老幺在肚子里的时候动了胎气,早产不说,还先天不足。
两岁了,不会说话不会走路,长的也比其他两岁的孩子小了许多。
她只好带着老幺去寻医问药,最后把家里所有的钱花了,也没见好。
村里的富商倒是都还接济着她,但是一次比一次少。
是啊,谁也不想平白把自己的钱给别人,哪怕自己是腰缠万贯呢。
再咬一咬牙,白天她背着老幺去田里种地,晚上回来了趁着月光做着缝衣补袜的活计,凑上那些救济,算是勉强够家里的开支和老幺看病的钱。
就是这一家,一年到头也没见过荤腥,几个孩子和她自己都瘦的皮包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