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远点,”韩月阴不想像伤害桃夭那样再一次伤害到关雨欣,他把手搭在关雨欣肩上,想在失去意识前推开她却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错失良机后,被云翳云片侵蚀的他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无奈之下他只能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不要看我。”
关雨欣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月阴痛苦。
“怎么了吗?”
镜子破碎的动静不算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接着一阵脚步声匆匆响起。
“...离我远点……别看我……”
韩月阴艰难开口,一直默不作声的关雨欣在这时握住他搭身上的手,眼神在此刻变得格外坚定,她扶起韩月阴的腰扛起他的肩膀,张望着周围寻找能让他休息的地方。
肩上传递而来并未松脱的,与话语相悖的力道,或许我能明白……
你在求救,我想帮你,我要帮你。
不想被看到,不愿被目光注视,那就让我们躲起来吧。
“我说,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吧,难道说窥视客人是你们的服务原则?”
“呵呵呵,妹妹多少有些缺乏自信了,还是……来自上位者的评头论足得不到你的认可呢。”
青空昼镜华语气优越,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怡然的自信,当然,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激将法对小孩子才适用,”桃夭微微一笑自然不愿甘拜下风,扪心自问,眼前的女人美得妖艳妩媚,但她从来都不是一触即溃的女孩,也还骄横地挑眉,嬉笑道:
“而你自然会被惊讶地合不拢嘴。”
桃夭擦着满地狼藉的碎渣,脚步有力地走进了更衣室。
青空昼镜华在外静候,默默想到韩月阴已经消失了许久。
与桃夭仅一墙之隔的更衣室内,关雨欣将虚脱无力的韩月阴推靠在墙上,没有距离的接触,但现在并非那种旖旎的氛围,关雨欣满心担忧,眼神不忍。
关雨欣捧着韩月阴的脸,温声说着安慰的话,一遍又一遍,她深知只是这样对于眼前受难的韩月阴是无济于事的,却又想不出施以慰藉的办法。
一直被帮助的她,一直没学会怎么去安慰他人。
忽然,手臂上传来阵阵刺痛,薄如蝉翼般的云翳竟蔓延到了关雨欣自身,云片宛若刀锋在割裂她的肌肤,深入毛孔中搅动,甚至还在疯狂生长,逐步渗透进身体里去,钻动肆虐,剖开肉体毫无饱足感。
失控的光显子造就的云翳云片,在渐渐潜移默化地侵蚀她的身心,而关雨欣安静地出奇。
说起来,关雨欣一直是个逆来顺受的女孩,最不惧的便是伤痛。
感受你的痛苦会有缓解你伤痛的办法出现吗?
如果可以,那这种程度就不算什么。
没有温度的伤痛,和雪一样悲哀……
银白色的光纹悄然浮现在关雨欣脸庞,她体内的力量顺着云翳,穿过云片自然而然地向韩月阴流转过去,融化了尖刺,润洗着伤痕,与此同时她也变得虚弱起来。
两人依靠在一起,关雨欣终于是贴近了一些将额头与韩月阴相靠,嘴里轻轻吐出寒息与雪流,抚过他沟壑山脉般刻着深重疤痕的脸庞。
慢慢地,关雨欣与韩月阴身上凝结出一层冰霜,此刻他们仿佛融为一体,共享那份韩月阴的痛苦,分担关雨欣的这份温暖。
更衣室俨然变成了一座冰窟,深处却有着暖暖的温度。
旁边换衣的桃夭不禁打了个寒战,疑惑地吐槽道:
“干嘛开这么低的空调啊,冷死了。”
关雨欣轻声呼唤着韩月阴,眼神期盼地注视他的脸庞。
“...韩月阴……”
“初阳……”
“春芽……”
“醒醒啊,我在这里,在你身边。”
坠入一片嘈杂之中,韩月阴自我的色彩悲哀地消褪着,似乎已经无法挽回。直到一个声音的出现,如澎湃的冰泉潺潺涓涓,砸出叮叮咚咚的脆响,水滴石穿击破斑驳扭曲的榆木雕像,无色的墨韵,无声的音韵,无想的鬼斧神工敲定判罚,抹去杂音,还一笔点绘,亮起他无神眼瞳的原始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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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不变的山脉霎时间因接受融冰暖雪的洗礼而复现,化作韩月阴的眉宇默声留存于此间,那眸子也完整了,被点亮出神采。
韩月阴的上脸颊重新变得正常,被黑匕割裂的鼻梁已然愈合,现在更完整了一些。
冰息寒流吹拂过韩月阴的脸颊,使得他那迷失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此刻的他心境格外澄澈,还有一股淡淡的孤寒清冷,他双眸低垂仍有些惊疑不定的恍惚在里面,就在这时韩月阴眼前突然冒起一片氤氲的雾气。
热热的,还温存些潮湿。
彼此间没有距离相隔的贴近,额头抵靠的触感,复苏的体温此刻更显得暧昧,佳人红唇凝着白霜,像裹上一层玉润冰糖的山楂垂涎欲滴,而不经意间的身体前倾,似乎就要越过那道线。
红糖浆水里裹着一颗鲜嫩的草莓,迷情而魅惑。
关雨欣意识到了,但她不想放手。
韩月阴同样意识到了,不能反抗。
“衣服好紧,难道最近变胖了不成?”
隔间传来桃夭忿忿的嘀咕,让二人稍稍理智了一些。
“你还好吗?”
冰霜凝结包裹住声音,关雨欣先一步打破了寂静,她扬起韩月阴的脸,独占此刻弱气满满的韩月阴的世界。
不知为何,韩月阴变得有些激动,他终于能够看清关雨欣的脸,内心翻涌出别样的情绪,仿佛一次恍如隔世的再见。
“是关雨欣你在身边可真是太好了。”
韩月阴有些贪心地依偎在女孩的肩上,错过了关雨欣听闻此话后已然红透的脸颊。
“你稍稍变得能让人依靠了啊,反倒是我自己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