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学院 第二百二十二章 第十一次重新来过
记忆苦旧弥新,是哪一个不愿回想的片段呢?
阴暗的灯光,清冷的房间,蜷缩在床板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一双无彩的瞳孔,好似一滩死水。
脑袋昏沉,胀痛地快要裂开。
【好陌生……但又好熟悉…………】
【诶?……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啊……我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脑海里却像凭空升起了一座巨石,阻断了一切分隔成流,使得少年回想不起任何事情。
月光穿过老旧的窗帘漾出一条没有星星点缀的银河,纯白无瑕,却也冷漠凄清。
少年松开不知何时死攥在手中的床单,床单早已被他的汗水浸透,变得冰冷沉重。
【脑袋好痛…………】
兴许是那困扰他许久的头痛又再次发作了吧,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少年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忽而两眼一黑感官失格,如同一脚踩空突然坠落般叫人不安,他顿时脸色发白惶恐起来,只是这么简单的活动就差点栽倒,一颗心脏怦怦乱跳快要从嗓子眼挤出来。
好不容易扶住床板稳住身子,那深入骨髓的头痛再度袭来,那是他最恐惧的事物。
手臂渐渐虚脱无力,眼看将要失去支撑的少年选择了倚靠着墙壁,任由它吸食着自己的温度,但好歹是有了一个依靠……
【我不想倒下……】
【……我要坚强…】
【才不会...被抛弃……】
等待,煎熬的等待,除了等待头痛自己消失少年别无他法。
恍惚间听到一道时针走动的声音,少年终于是清醒了一些,他解开了粘连在肌肤上湿漉漉的衣裳,他想起还有什么事忘了做。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像蜜蜂知道自己要学会采蜜,蝴蝶破茧后就会飞翔,既是得天独厚,又是迫不得已。
少年自己学会了包扎伤口,也懂得怎么才能盖住身上的淤青与针孔。
【要是说了的话……会收到安慰吗?】
【还是……指责呢?……】
【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多余啊……】
【本来就已经够可悲了……就不需要再被可怜了吧……】
突如其来的耳鸣和异物感横贯了少年的大脑,他不自控地发出了悲鸣的喊声,也正是他的喊声惊扰到了什么……
“呜呜呜……呜啊——!!!”
耳畔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少年先是感到了一阵惊悚,随后安心下来,之后是沉默。
【谁?!】
【哦对,是妹妹啊】
【……是妹妹在哭啊……】
少年的表情无法言喻,他的苦笑中有那么一丝欣慰。
【而我是多余的那个废人……】
【就算没有我了,也还有妹妹在呢】
【这样……这样…………】
少年仰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样爸爸妈妈也就不会孤单了啊】
一颗心淹没于苦海,少年溺死。
………………
镜面屠夫的磨刀棒俨然已经无情穿透了韩月阴的耳朵,就连眼睛都被戳瞎,残缺的牙齿死死咬住黑匕,仍不愿放弃反抗。
“我叫你住手!!!”
镜面屠夫单手打退屡次试图阻挠的桃夭,手握屠刀无情地在韩月阴身上挥砍,鲜血飞溅!
超限特遣员格杀与荻花在一旁围观,内心挣扎不已。
又是一次徒劳无功的攻击,镜面屠夫抓起桃夭举过头顶,血液顺着屠刀的锋刃滴落而下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寒光,只听镜面屠夫冷声呵斥道:
“我已经放过你两次了,不要碍事!”
就当镜面屠夫将要重击桃夭之时,格杀一晃而过现身阻拦,钳住镜面屠夫握持屠刀的手腕低声道:
“我果然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镜面屠夫半边脑袋发出机械吼声:
“给我把手撒开!”
一时间,两人对峙,气氛到达了冰点。
然而一条手臂忽然洞穿了镜面屠夫满身窟窿的躯体,韩月阴怒声道:
“把手……从我妹妹身上拿开!!!”
再度暴走!!!
荻花迅速前来带着桃夭与格杀脱逃,镜面屠夫旋即被奔涌而出的黑色火焰吞噬!
爆炸声轰隆不断,将其中的一切焚寂!
………………
第一次重新来过。
记忆潮湿如浸水的乱麻,纷繁不清,拿在手中还渗入阵阵难堪的刺痛,却执拗地不肯放手。
一面镜子上,一道裂痕清晰不已,分割出濒临破碎的男孩。
少年在镜子前端详着的自己,一脸疲态与憔悴,眼眶深陷皮骨,肌肤没有半点血色像是才从地里挖出的白萝卜,因为缺失养分变得干瘪瘦削。
饱受苦痛折磨。
【我为什么会是……孩童的模样?】
【九岁?还是七岁?……】
【不对,妹妹还小,那就是五六岁】
苦涩的笑容出现在少年脸上,那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嘴唇干涩,少年想去喝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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踮起脚打开门把手,少年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生怕惊醒正熟睡的妹妹,然后他开始在一片乌黑中摸索,好在家里的布局未曾变过,应该不是因为没钱置办家具吧……
膝盖磕在桌角上,少年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喊出来,看了眼妹妹那边没什么动静后总算安心下来,然后一瘸一拐来到厨房的水槽边,踩着凳子打开水龙头滴出细流,旋即饥渴地伸出舌头接饮。
(猜猜是什么在作祟……)
(当然是原初饥饿啊)
突然,什么东西撞倒了花瓶,花瓶落地华丽地碎裂,适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灯光如圣火般在一瞬间点亮,婴儿的啼哭声宛如神谕降临,惩戒即刻到来,无处遁逃的阴影与黑暗朝着慌乱的少年涌去,一同扑向少年的还有他惧怕的光明!
门锁转动声在这一刻如雷声震响,少年来不及关掉水龙头,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像被过街老鼠般惶恐不安。
逃窜回到房间后,诡异的头痛轻车熟路地找上少年,或许是因为内心的问责,他把惊扰妹妹的罪行归咎于自己,这头痛便是对他的惩罚。
“哎呀呀我的宝贝,怎么又醒了啊?到爸爸怀里来。
“小宝贝是做噩梦了吗?别哭别哭,妈妈也在呢。”
【这个声音?!】
【父亲…母亲?】
【可是……哪里不对…………】
少年挣扎着起身倚靠房门,强忍脑袋的剧痛想要听清门外的动静,然而头痛占据了一切感受,他什么都听不到。
房间外爸爸怀里抱着妹妹,妈妈在轻声哼着歌哄妹妹睡觉,画面温馨美好。
“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