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那个女孩的事。”
“……没办法的啊,我连和妹妹都不敢说自己的病能好,又怎么敢和她说能一直陪伴着她呢?”
“难怪你说要努力把能为她做的事都做了……真是个白痴啊你,笨蛋,你为她做的越多,你离开时她就越伤心。”
虽然被焦骂了,春芽还是笑嘻嘻地说道:
“最起码现在来看,如果她到时候真的伤心了,她身边也有足够的人可以安慰她了。”
“……那你呢?”
“我怎样都好……”
“逞强的笨蛋……”
春芽不说话了,他望向窗外,隐隐约约看见教室中女孩留在书桌里的东西。
好像是一个袋子。
他当然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我还是去看一眼吧。”
春芽起身下床,接过焦递来的他的水蓝色披肩,身体却在这时抗拒地颤抖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呕——!!!”
“该死的……”
春芽看着沾上血迹的披肩,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医生办公室的门一响,那位老医生有些急忙地出来,一眼便瞧见衣服架旁跪伏在地上的春芽,还有他手掌上刚呕出的污血。
脸上的担忧之色不曾消退,老医生来到春芽面前,用手给他把脉,紧接着,老医生的眉头挤在了一起,不由分说地,老医生把初阳扶了起来,立马要为他进行新一次的适应性手术。
春芽挣扎了一下,想要甩开老医生的手,老医生有些生气地回头盯着他:
“听话,别任性,不然你真的就……”
“手术……”
直视着眼前少年的脸庞,老医生的脸庞上出现一丝不忍。
初阳突然笑了,亦如他的名字般让人如沐春风,他说道:
“手术……好痛的说。”
只是一句抱怨,这便是他最大的任性了。
春芽眼角噙着泪,嘴角不受控地在颤抖着,他又说了一遍:
“手术……好痛的说。”
老医生抱住他,悲恸道:
“孩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我已经……已经没有眼泪可以给你了。”
春芽把头埋在老医生肩上,抽泣着,呜咽着,声音小小地,脆弱地似乎随时可能会停下来就再也不会有动静 。
半晌,春芽抬起了头,笑着说道:
“这次又要往身体里加多少铁片呢?还是二百五十六个吗?”
每当适应性手术产生不良反应,下一次手术便会翻倍往身体里植入芯片,随之附加的痛苦同样翻倍,迄今为止,春芽这已经是第八次适应性手术产生不良需要植入稳固芯片了。
“错了,孩子……是芯片才对,又错了,这次是,五百一十二个……”
老医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的白大褂突然一紧,被春芽死死攥住在手里。
发白的手指,颤抖的身躯,春芽的身体无声地表达着害怕。
老医生安慰着男孩,即便知道这也只是无济于事,男孩的眼神始终暗淡无光,好像被下了禁足令的顽童。
春芽脱下了病号服,在老医生的搀扶下缓缓躺进了冰凉的手术仪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