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喝得半醉的杨志甚至都没意识到来的人是沈飞与羊克,一直到沈羊二人走到跟前时,才察觉有点不对劲,瞪着迷离的眼神用五溪的本地话问了一句:“想紫马(想干嘛),你哪个?”
而这,也是杨志在包房里说的唯一一句。
天女散花一样,轻飘飘的,沈飞从兜里掏了大约一千多块钱的现金,撒在杨志身旁的杨丽脸上,然后一把薅住杨志的头发,与羊克配合,一人捂嘴巴,掐住脖子,一人薅头发,拖死猪一样,往外走。
据说,北方人的街头打架,通常需要“你瞅啥”,“瞅你咋的?”两段台词酝酿,而我们南方人不需要,至少,在沈羊二人不需要,他们是实干家,只动手,不动嘴。
沈羊二人薅住杨志的头发,拖拽着,走得是楼梯。
大冷天的凌晨,世界也安静了,宾馆的楼道里,只有“唔唔唔”的吐词不清的惊恐呜咽声,和细碎的拖拽而行时,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
……
离城南大约二十多里外有个地方,叫黄家山的乡村。
黄家山属于待规划山区,这里到处都是荒山果园,人烟稀少。
94年年尾,我们五兄弟跑路五溪,黎波给我们安排躲灾藏身的地方,就在黄家山。
而今,羊克把杨志五花大绑,丢到挖掘机的抓斗里,一声不吭的坐在挖掘机的驾驶室里,在沈飞横冲直撞的驾驶中,时隔九年,再次回到黄家山。
在黄家山某个半山坡脚下,杨志被绑的像是个粽子似的被丢在旁边,羊克蹲在路边闷声抽烟,而沈飞操控着挖掘机,开始挖坑。
坑挖到一半,杨志就哭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眼泪哗哗流,他的嘴巴被胶布封着,但蜷缩颤动的身躯和慌不迭磕头的表情让他的恐惧无所遁形。
这是神鬼皆惧的场面,绑匪尚且有诉求,钱给到位还有生还的可能,而沈羊二人一句话不说,一个抽烟,一个挖坑,一个管杀,一个管埋,分工明确。
夜晚,只有挖掘机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