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尔玉以目光描摹纸上的家徽,虽然从未切实见过,但细看之下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熟悉得让他颇为沉醉。
杨臻似乎疲惫得很,就近往旁边的柴垛上一靠笑了一声。“我一直在想,”他指了指舆图上的家徽,“这东西虽然被刻在我身上,但却根本不是留给我的,我不过是执笔之人选中的一张纸罢了。”
方尔玉慌乱得有些害怕,他从未想过会从杨臻口中听到这样阴鸷颓丧的话。“怎么会呢?”他在不明所以中稀里糊涂地安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东西,”杨臻提前接话,“自然要放在一个没人敢动的地方。”
方尔玉无言以对。他无法想象杨臻的心情,他一直所做的都是从小到大寨中尊长所教导的,始终如一不曾动摇,自然无法感同身受杨臻这种突然间万难加身甩都甩不掉的感觉。
杨臻点了点自己的肩后说:“如果真是留给我的,刻在哪里不行,专门刻在背后,从来都不是给我看的东西。”
徐枢泣到气阻,总算是暂歇了泪意。耳边逐渐清明之后拿起那张家徽,如此想来,他从前所见的他师父温洵的家徽确实是在前胸的。他心中五味杂陈,他与温婉接触并不多,依他想象,温婉终归要比温凉良善一些,但此刻再仔细一琢磨,温婉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胆寒。
杨臻摆眼看过他们两个的苦难样子不禁轻笑。他不过是随口牢骚两句,这些话连周从燕都不曾听过,看他俩这个忧天悯人的反应,他就庆幸没对周从燕说过。他拂衣起身道:“走了,吃饭去!”
方尔玉和徐枢万般诧异,尤其是徐枢,看杨臻在门外朝他招手唤他出来。他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出这间柴房,倒是杨臻等不到他出来又折返回来把他拉了出去。三人到院中不过几步便看到了院门口的钱津达和尤不谖。方尔玉这才明白过来杨臻突然的举动是因为觉察到了有人靠近,方才他只顾着焦心试图与杨臻感同身受,竟忽略了替杨臻把守周遭情况,一时惭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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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兄。”钱津达几步赶上来盯着徐枢看了两眼又道:“徐先生可好些了?之前有些误会,钱某驭下不严怠慢了徐先生,多有得罪,还请徐先生海涵。”
徐枢并未多看钱津达一眼。他既没有闲心蹬鼻子上脸给钱津达一拳,也不会与钱津达上演化干戈为玉帛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