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晓得,一定有人写信向自己爹告状了,信上的内容都能猜到——
「东家啊,大事不妙啊,您的孩子,他傻了!」
不过是等着出行的这些天,顾朗已经尝遍了人情冷暖,周围的人对他,那叫一个「关怀备至」。
生怕他一时兴起,想掺和点儿生意上的事情。
偏偏顾朗还不能解释!
罢罢罢!
反正他向来是那个不受重视的。
明面上,他是个傻子,可又有谁知道,他顾朗,是一个救世的大侠!
祝无邀听了这一场哭诉,将手里的两封信交给了他,说道:
“是极!
“你不仅是救世的大侠,马上还会是个勤劳的信使。”
季月章也在旁边儿忍俊不禁,又觉着笑出来不太好,只能用素帕挡着,努力皱着眉。
她拿出来了身上的多半灵石,又赠了十数张爆裂符,说道:
“顾公子大义,为行善事,不惜自污名声,还请收下这些。”
祝无邀也拿出来了唯一画成的转运符,说道:
“我身无长物,以后若有能帮得上的,必不会推辞。”
顾朗看着眼前的东西,他拿了符箓,没要灵石,摆摆手让人收回去,说道:
“符箓有用,灵石无用,要它作甚?”
这一路北行,好友赠的符箓,自是要收下。
刚想转身上马,看到季月章又递来了封信,见着这封信,祝无邀本能地伸手想拦,又在半道儿蓦得停下。
指尖儿收了收,慢慢放下了手。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杂草,不做声。
似在数着草缝里有几两银子。
她不仅自己要做全天下最卑鄙的人,还拖累着朋友,一起做这全天下最不孝的人、做这全天下最傻之人。
全天下最「傻」的顾朗低头看了眼这封信,看见了信上的住处。
他不知信上的内容,但能猜到,必是亲近之人。
看了眼低着头的祝无邀,顾朗接过了那封信,揣入怀中。
转身上马,黑鬃烈马长啸嘶鸣,他勒住缰绳,让扬起的马蹄重新落地,扬起灰尘。
要他这个全天下最傻的人来说,苍生何辜,南离何辜,看到这封信的人何辜,你我何辜?
千般无奈,且向前行。
“我要走了,二位,不赠言送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