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锋剑杀气凛然。
直到此刻,祝无邀才发觉、之前所用的落叶剑法,竟是如此受限。
剑,本是杀伐之物。
可祝无邀始终用的,却是一把断剑。
当一把剑,被夺去其锋、其锐,缺少了最重要的凶悍锐利,又何谈杀伐、何谈剑修?
祝无邀不免多心。
当日摘星楼中,顾亦观前来问道,可顾亦观修得是霸道、自己尚且不信那番说辞,却偏偏用来误她。
只是当初,祝无邀得知了与沈寻的旧怨,正是因果难明、恩仇交杂、难辨黑白时。
在摘星楼的「谆谆教诲」下,竟也当了许多年侠义之人。
从未想到,以杀心来补剑意。
她不后悔所行善事。
可当剑尖补足,落叶剑法威力真正展现在眼前时,却也难免自嘲——
多年来,竟是自缚手脚。
只用一把无锋之剑,在修真界的腥风血雨中厮杀。
若说摘星楼不是别有用心,祝无邀很难相信。
她不知道死于剑下的人是谁,不知其生平过往、波澜壮阔,只知道近冰棺十丈者,可尽数杀之。
鼓声之烈,如凿怒火。
震破了桃源宁静。
有小孩儿哭夜,却再没有一首摇篮曲相伴入眠,今夜如此,此后亦然。
在这之后的噩梦里——
有一个凶煞之意毕露的魔头,手中的剑快如雷霆,血液泼溅在冷肃的面孔之上、让人辨不清容貌,只有那双杀意沉重的双眸,似是透过浓厚的夜色、烙印在梦境之中,收割着亲人性命。
她守在冰棺前。
杀到最后,鹊山氏族人身上,竟有了沉重的悲意。
死得人太多,多到堆压如山,到了最后,竟然需要还未入道的凡人、以棍棒来杀她。
送死得格外荒诞、可笑。
祝无邀来不及分辨谁是谁,甚至听不清耳边的咒骂。
她只能听得见灵力的微弱波动、来判断敌人将从何处袭来;只能听见刀剑相击的嗡鸣,听见利刃拔出时的震动。
落叶纷飞。
又无影无形。
化作无数利刃,切割这相逢的良夜。
眼前无数道红线交缠杂错,祝无邀无与伦比的冷静,杀得浑然忘己、杀得顺手至极。
直到剑意愈盛,在汹涌血气的杀戮中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