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门派,师父不告诉我,说我本事低微,说出去会丢师门的脸!”
陶誊挠了挠头,注意到玉朗的眼神,嘿嘿一笑,起身抖了抖锦袍和身上的配饰,炫耀道:“我这身怎么样?燕国最好的湖州锦缎,最好的溪山玉,都是供奉皇家的贡品!”
不等玉朗回答,陶誊指了指学堂,又道:“我和你不同,你是游戏红尘,我是真正的下山,化凡!”
“化凡……”
玉朗更疑惑了。
如今他已知晓,仙凡有别,不仅仅在实力上。
修行之人远离红尘,一是人间有神道监察,二来红尘诱惑太多,容易道心蒙尘,疏于修行。
陶誊难道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或者他对修行并不重视。
“不错!去年下山之后,我便求见太子,做了他的幕僚,辅佐他承袭大业。外面那些人,都是太子派来保护我的部下!”
陶誊沉声道。
他仿佛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这句话,一旦流传出去,在燕国必然石破天惊!
玉朗在学堂教书,对燕国朝堂局势多少都有些了解。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朝堂暗流涌动。
太子乃是大皇子,圣上嫡子,但皇后早逝,深居东宫,据说性子软弱。
诸皇子中,最得人心是二皇子,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深得圣眷。
其他皇子也参与政务,多有贤名。
陶誊明明是修仙者,不仅插手朝政,竟然还要辅佐太子登基!
燕国都城的鬼神,岂能允许他这么做?
“师父和燕国都城隍有交情,我在都城隍面前立誓,无论成败,绝不动用一丝一毫的法力,干预凡间任何事。并且在合适的时候,假死脱身,做一世真真正正的凡人。”
陶誊摊开手掌,将玉佩给玉朗看,“这枚城隍玉,便是都城隍赐下,可以掩饰我的气息,同时也能封印我的修为,一旦我试图动用灵力,立刻便会被都城隍察觉,刑罚加身,法不容情!”
玉朗恍然,怪不得他看不穿陶誊的修为呢,可他还是不理解,“你为何要这么做?”
“还记得我在醉香楼说的话吗?
“当年说书人问我,何谓人之大道。
“我答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我又答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可是……”
陶誊站起身,望着竹屋外,“说书人似乎并不赞同,离开后我冥思苦想,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人道盛世。所以我发奋苦学,誓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有朝一日,我想亲手打造一个这样的盛世,证明我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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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少时的伙伴,玉朗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他已经猜出伙伴的想法。
“直至我知道,世间还有修仙者,凌驾于凡人之上,凡人用尽一生,世世代代做出的努力,修仙者一个手指就能抹杀!
“人之大道,却不在于凡人!
“幸好,世间还有神道,可以威慑仙魔,否则一旦多几个修炼魔功的大魔头,动辄献祭一城、一国,人世间定会变成修罗地狱。
“可鬼神也只是将凡人视为香火供奉的来源。听师父说,神道贵善,但人心是会变的,天下也不全是善神,有些鬼神为了获取更多香火,会暗中推动战争。”
陶誊深深一叹,又坐了下去,“我将当年的愿望告诉师父,央求师父许我下山,尝试一次,无论成败,念头才能通达,延误修行也在所不惜。当然,我不会像之前那么天真,能在燕国推行政令,政通人和,百姓富足,便知足了。”
闻听此言,玉朗对这个少时的伙伴深深佩服了,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选择的是太子,”玉朗若有所思。
陶誊点头:“不错,太子乃是正统,本性宽仁,文治武功皆上乘,且足够隐忍。龙可大可小,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我也暗中见过几位皇子,二皇子势头最盛,看似英明神武,却独断专行,喜好阴谋手段,望之不似人君……”
听着陶誊品评诸位皇子,玉朗不禁感慨:“没想到,你会甘为人臣,屈居凡人之下。”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玉朗悚然一惊。
这句话脱口而出,是那么自然,那么随意。
当初,夫子被修仙者的灵兽残杀,令他悲痛欲绝。
在醉香楼,他曾质问:凡人只能甘为鱼肉耶?
这才几年,难道他就被潜移默化改变了,认为修仙者理应凌驾于凡人之上?
难怪师父说,修行最难是坚守本心!
玉朗险些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君王当胸怀天下,和修为无干!”
陶誊没有注意到伙伴的异样,不以为然道:“凡人不能修仙,但能习武。正所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凡人之中,尚有先天高手在军中为将为帅,他们的武力远胜帝王,却甘为王之佐臣。只要是明君,我为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