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川义元斟酌了片刻后,便喊人把朝比奈泰朝和朝比奈松千代叫了过来。
“大殿。”朝比奈泰朝和朝比奈松千代兄弟俩向今川义元行完礼后,立刻就发现了今川义元手中的庭切,不仅惊道:“这是……”
“令尊备中守嘱咐我将庭切转交于你。”今川义元单手握住刀鞘,把庭切递到朝比奈泰朝身前,后者赶忙俯身跪下,抬起双手捧过武士刀。
“我也想要……”朝比奈松千代则是奶声奶气地挥起小手,想从哥哥手里把家传宝刀抢来,朝比奈泰朝立刻一脸警惕地转身护好,同时责骂道:“你这臭弟弟武艺还没学好呢,万一在战场上把这家传宝刀给丢了怎么办?”
“只是……为何如此突然?”朝比奈泰朝推开朝比奈松千代后却是满脸疑惑,又转向今川义元道:“之前很多次想和我爹要,他都不给,说等在下作为朝比奈家家督初阵的时候再给我。”
“为了感谢朝比奈家为今川家奉献的忠诚。”今川义元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向朝比奈泰朝和朝比奈松千代微微点头致意:“也请继续为今川家尽忠吧,就像令尊那样,像朝比奈家历代家主那样,今川家也绝不会辜负你们的选择。”
“在下定当为今川家奉献终生!只是家督大殿怎么忽然说这些?”连一向缺根筋的朝比奈泰朝此刻也意识到了今川义元的反常。
“那不如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今川义元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口罢。
“家督大殿但说无妨。”朝比奈泰朝点头应道。
“为什么你会忠于今川家?”今川义元把这个有些为难的问题说出口后,顿感轻松了不少。
“为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朝比奈泰朝显然被今川义元的问题给弄蒙了,仿佛就像是被人问了一个“太阳为什么从东边升起”、“溪水为什么往低处流”一样的常识问题一样,不假思索地答道:“朝比奈家侍奉今川家数百年,代代都是今川家的羽翼,代代深受今川家厚恩,代代都对今川家忠心耿耿,为今川家效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就是我身为朝比奈家的武士该做的啊。”
今川义元望着朝比奈泰朝眼中的赤诚,明白他不是在说什么场面话——这个一贯直性子的暴脾气武士也不是会说场面话的人——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看起来,朝比奈泰朝对朝比奈家与今川宗家间的纠葛一无所知,对那些权谋争斗一无所知。在这个单纯的武士眼里,朝比奈家和今川家的关系,就该像是无数主仆情深的美好物语那样,像是武藏坊弁庆和源义经那样纯洁无瑕。
看起来,朝比奈泰能把一切阴暗的脏事都藏在心底,只把那些光明忠义的伦理传授给了自己的孩子。这就是那个小心翼翼的为家族谋生存的家主所做的努力吗?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和他一样,在矛盾的历史和冲突的利益间受尽折磨,而是想让他们能够单纯地为效忠主家而自豪,单纯地为朝比奈家和今川家的主从佳话而自豪。
而老师他……其实也一直在为我做一样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