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知暖点点头,她知道我不知道,于是露出一个微笑,不顾我的反对,站起身,用力地抱住了我。
“暖儿,这样不合适,你松开吧。”
我推着她的手臂,却又不想太用力。我无法形容这样的情绪,我怕弄疼她,也怕内心对林伊的愧疚再次折磨我,却又贪恋花知暖的怀抱。我知道,这不是爱情的贪恋,是对曾经我们之间的友情的怀念。
我终究推不开她,因为她足够用力。她抱着我,身上的香那么好闻,那么甜。只是,我没有伸出手还给她一个拥抱,只是问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今天没有别人,我想,你应该有很多心事吧?”
“嗯,你很懂我......”她说到这里,语气仍旧平静,然后松开了胳膊,走到了窗户边。天色黑了许多,星辰与灯火交相呼应,几乎落山的太阳贡献了最后的赤红,于是,花知暖的影子就这么落在了明亮的窗户上,与那些光影融为了一体。
“念儿,我想了很久,才知道我为什么爱你......但是,我不想说了,因为就算是我自己想来,这缘由也俗套得不行。可是恰恰是因为我爱你爱得俗套,你才不会爱我。”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释怀或绝望般的微笑。我没有继续看她,将目光投向了随时间流逝后的夜色与黑暗:
“所以,你想问的,是我为什么不爱你,对吗?”
“不是,或者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
“为什么?这个问题我甚至自己都问过我自己,却也得不到什么结论。”
“因为对于你和林伊来说,我才是旁观者,所以我清楚。”她双手插在胸前,仰头靠在了窗户上,“柏拉图?在《会饮篇》中将爱情视为对‘美本身’的向往和渴望,认为爱情是灵魂与真理的合一,可是我几乎没有和你有过精神或灵魂上的共鸣。你念过的诗,做过的事,聊过的天,我也好,薛凌也好,从来没有和你合拍过。于是,你就像孤独原野上的狼,找不到合适的族群,直到林伊的出现......”
我安静地听着她的理由,越听越觉得震惊。回忆被她温柔的声音一点点唤醒,往事一幕幕涌现于脑海。从那一张浅绿色的纸条开始,我和林伊好像总能找到彼此依托的精神,她的智慧,她的思维,她的学识......她的一切都像磁铁一样将我紧紧粘合,无论我身在何处,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做,甚至,兀自认为她会帮我解答一切的一切......
看出了我的思考,花知暖淡淡一笑:
“所以,我们输了,或者说,我们终究不适合你。你是一个略微带有文青情怀的浪子,一个满怀温柔与叛逆的痞子......多年前的你压抑在中国式家庭的桎梏中,而你的家教又让你读了太多的书,那些书让你对精神的需求变得格外旺盛。
所以,就算有薛凌对你无微不至的关心,就算我带你逃离了鸟笼的束缚,你也依旧是你,那个渴望内心被认可、被理解的孤独的‘才子’。这样的你,就算肉体的欢愉能留住你一时,又怎会留住你一世呢?而能理解你这位大才子的,只能是同为才女的林伊了。
因此,我曾经有多么不服气林伊,现在就有多么服她。我曾经以为自己够了解你了,却从来没有探查出你内心真正的孤独;我也以为自己够美了,却无法想象这世间还有林伊这样美丽的女人。她的美,就连我都相形见绌......”
花知暖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女士香烟,没有问我,也没有避讳,熟练地点燃,放在唇上用力吸了一口,最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我说道:
“念儿,记得曾经的那包中华吗?”
“嗯,记得......”
“没想到,先需要烟这个朋友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