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数道审视的目光。
“我已出府多年,该换个称呼了。”
我语气淡然,仔细端详盛青山的表情。倘若他听得见,此时定然竖着耳朵,等我就范。可他眉目纹丝不动,连心跳也未曾变化,想来是真的听不见我们的,“还是叫我姜大夫,姜姑娘吧。”
我轻描淡写,将染红的巾帕再次浸入水中。
“文君,你莫不是还在记恨我们?”盛老夫人语重心长,用力地喘了两声,杏儿立刻端了圆凳请她坐下。
“文君啊,你向来是个识体懂事的,所有的错,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切莫要再与我儿计较,可好?
你不知,他父亲在时,他便信誓旦旦非你不娶。你那时年幼,你父亲亦不愿与我盛家结亲;实话说,我盛家不是没有人选,他年少有为,来求亲的只多不少;可他推三阻四,执意要你。
我儿为你领军令状,洞房花烛连夜出征。即便他守口如瓶,我这做娘的还能看不出来?他每封家书都叮嘱我善待你,家书犹在,那些年……我待你不薄。自你进门,便托付中馈。哪样不是凭你做主。我儿没有看错,你也做得很好。”
时过境迁。
现在说来,恍若隔世。
我轻轻将盛青山盖严实,示意小茹去换干净的水来。
老夫人见我无动于衷,继续说道:“那时是我鬼迷心窍。
我心知青山爱重你,不会亏待你。以为你嫉妒凤秋,不肯与他圆房。才借着凤秋磋磨你。
你出身相府,门第高贵;她只是一个苗女罢了,哪里能动摇你的地位,即便生下孩子也是庶子。我盛家纵有各种不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嫡庶有别,我当真只是想,你能低一低头,能让我儿安心留在家中。
他在外五年,我这当母亲的,怎能不心疼,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何况他是为了你,你一再拒他以千里之外,我怎能看得下去?是我糊涂,老糊涂了,收你钥匙,实在没想到你平时温温柔柔的性子,竟是这样倔强。现在想来悔不当初,苦了你,也苦了我儿。
你走后,他有家不回,常宿军营。三催四请,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匆匆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