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骂骂咧咧道:“说得怪玄乎,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若骗我,害我白白多走百八十里路,我定不饶你。”店小二道:“客官啊,我骗您做甚,您说说您朝北朝南,或朝西朝东走,与我这偏僻小店,又有个甚么干系呼?我这番劝告,全是出自良心罢了。”
林尘道:“此话有理。”顿半晌,又问:“那你倒说说,干甚么偏在这鸟不拉屎地,开一家客栈?莫不是另有居心?不怕那狼王山的豺狼、虎王丘里的伥鬼、蛇王谷中的毒蛇么?”
店小二心道:“这客人忒无理,但夜里无聊,与他说也无妨。”说道:“不怕告诉您。再朝北走二十里路,虽是那狼王山、虎王丘、蛇王谷,均是大凶之地。偏偏那凶中藏宝,当然,是甚么宝,我这做营生、讨生计的平头百姓,自是不知,更不敢过问。但每年十一月九,便陆续有江湖中人到来,我这小店营生自不算差。虽不能大富大贵,但维持生计,是无多大问题。”
店小二道:“至于您说那豺狼胀鬼毒蛇一类,确有困扰,但讨生计嘛,那能事事顺心?再且说了,我门一关,除了您这些令小店蓬荜生辉的大佛,那毒蛇猛兽胀鬼,可是大大进不得来。您说是不是?”
林尘听得此言,当即了然,心中想道:“原是如此。方才我见此客栈甚是偏僻,疑想这店小二手脚不净,跟脚不清。不曾想却有这层干系。”只店小二话语如若属实,林尘不免又遇难题。
林尘边吃酒喝肉,边与小二闲聊。心中却不住想道:“我若朝南回,定遇青宁郡出来的强手。若朝北去,入那狼王山、虎王丘、蛇王谷,同是危险无比,难免有葬生狼腹、虎腹、蛇腹风险。唉,左右都危险,何必过多忧虑?倘若我林尘命数如此,那便收我命去,现下吃香喝辣要紧。”,心中豁达无惧,行事畅意坦荡,将酒肉吃尽,付了相应酒钱,回到客房。
他观想黑白磨盘,休息一夜,各项皆恢复巅峰,修为隐约精进,近来琐事虽多,但天赋异禀,武道在不知觉间精进,离武宗七重已不远。翌日,天将亮而未亮,正是雾起时分,其时已经近冬,但因青宁郡地处偏南,冬来甚晚,且不算寒冷,只空气中添几抹冬意而已。林尘忽听“咯喀”声响,木床频频震动。
林尘停了观想,伏耳在地,凝神聆听。听得马蹄踏响,地面微震,约莫七八匹马儿,朝此奔来。
一男子道:“吁!师姐你看,此地有一客栈。”一女子道:“荒山路远,有一客栈,确实可疑。但我等旨在追查林尘凶贼,不可耽搁行程。”
另一男子道:“贺姑娘,那林尘连夜逃走,按照脚程,只怕入夜左右,刚好抵达这一客栈。何不进去搜查一番?”
贺姓小姐道:“你若是林尘,火烧半城,也会悠哉悠哉住进客栈,等我等抓拿么?”
又一女子道:“贺姐姐此话再理,只我等奔劳一夜,不必急于一时。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等小息片刻,入店讨些吃食,对付早饭,效率反倒更高,休整好后再追不迟。”
贺姓女子犹豫半晌道:“张妹妹此话再理,既如此,便入店休整。”一男子应合道:“那林尘小贼虽罪恶滔天,却终只是宵小之辈。倘若遇上,无需贺师姐出手,我曲三风几个照面,便可将其抓拿。”
又一人道:“话虽如此,但切不可大意。他身旁若有魔教部众,只怕不好拿他。”曲三风道:“若到那时,自当请贺师姐出剑。何足怕栽。”
一行约莫六七人,驾着良俊马匹,行至客栈前方。各翻身下马,动作飘逸。曲三风先行一步,“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店小二迎上前来,道:“哎呦,大清早的,几位公子爷大驾光临,咱小店来福气啦。”
张妙妙笑道:“你这小厮,口齿倒是伶俐。咱们远道而来,有什么好的,全招待上来罢。”
众人目光一扫,见大堂不大,寻常方桌只能容纳四人同坐。本该分成两桌,但张妙妙一想:“我等奉命抓凶,自当团结为上,贺姐姐生得动人,哼,那些臭男人,自当想讨好她。倘若分桌,只怕少不了争风吃醋。”说道:“店小二,你将两桌合一起吧。”
店小二道:“好嘞。”将两张方桌合上,容纳六七人绰绰有余。贺婉君眉头一皱:“我向来朝饮紫霞,何须与他等进宴?但顾及各宗颜面,需当忍耐一二。”先寻一位置入坐,但却不沾桌椅。
这客栈地处偏远,甚是简陋,仅不过两层,一层丈许高。一楼为大堂,二楼为客房。左右两侧,各有八九间客房。因地处偏远,声音传得甚响。贺婉君等人推开木门,入坐大堂,那交谈杂音已不必伏地探听,也能听得清晰。
林尘脚步放轻,大地当前,自不慌乱,反细细思量对策:“果真寻来了,我畏畏缩缩,反倒让人起疑。且我听适才几人交谈,声音清朗,应是年轻一辈,我下去会上一会,应该不打紧。”于是对铜镜稍作打扮,沾上浓胡,将黑粉涂抹均匀,全似一黑皮粗壮汉子,与原貌已有五六分差别,除却眉眼特质太浓,不好掩盖,无奈作罢行下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