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如萱喝问:“你言语尽是轻蔑,还不承认?”林尘说道:“小子只是实话实说。”黄如萱眉忽一松,道:“那你便说说自己见解,若说得服我,我便允了,若说不服我,我定用教规惩你。”
风天候、蓑衣客均转头看来,目光意味深长,风天候心道:“魔教风彩…确早不复存在了。”心中无限唏嘘。
林尘侃侃而谈,心知这魔教众徒,秉性难移,绝非一言两语能劝到。叫他们珍视生命,平等待人,更是痴人说梦,绝无可能。林尘只得另辟蹊径,反唇相讥:“我堂堂魔教,杀人取命,欺凌弱小之举,实不合风范。”
话未说完,刘真倾道:“笑话,杀人取命,历来便是我魔教风范。”林尘心中无底,想自己一外教之人,假冒身份混入聚会,反指指点点,说这说那,委实奇怪得很。
如今的局面,也绝非他一开始的本意。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尘说道:“历来?敢问刘前辈何时入教?”刘真倾拱手道:“四十年前。”
林尘道:“那五十年之前、六十年之前、七十年之前,我魔教又是什么风范?”刘真倾道:“这…”答不上来。林尘乘胜追击:“那敢问刘前辈,‘历来’二字,用得是否有失偏颇?”
刘真倾恼道:“伶牙利嘴,我不与你争吵。”罢手入坐。林尘虽驳得刘真倾无话可说,但自己也不知,“魔教风范”是何模样。想着魔教便是魔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个甚的风范。但忽又一想,想起那名为“青鹤楼”的大石,想起帮众凝聚的浩大声势。魔教虽无恶不作,但比之潜龙帮之流,确不同寻常。林尘心道:“我自不知魔教有何风范,但半猜半编,说得尽量好听些,想来无错。”于是依心中所想,为教众描绘,什么才是真正“魔威”。
他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大意却简单明了,即:魔无正邪,魔无善恶。一味行恶作乱,绝非为魔,而是为匪。
林尘口齿伶俐,加之习武前广读诗书,此一番言论尽吐,果真令众人沉思,均觉林尘口中描述,确与“魔”更相配。林尘见效果不错,心中微喜。但素知魔教众人,绝非画大饼、戴高帽,便可降伏之人。他如若继续描绘心中“魔威”,定会激起反心,这时需当改换角度。
林尘朝风天侯道:“当然,小子口中的三条建议,实是为此次行动考虑。”风天侯心道:“这林贤侄修为虽低,却一表人才,我且听听他见解。”说道:“贤侄请讲。”
林尘道:“少杀慎杀,并非不杀,比如入城之时,我魔教众人,便不必强杀进城。可先易容、改换面孔,悄无声息潜伏入城,如此岂不更好?再说‘无辜之人不杀’,青宁郡人员杂多,各地皆有,假若擅杀无辜之人,引得背后势力报负,岂不旁生枝节?我魔教自不怕其它势力联合,但此行是为救人,自要已‘救人’为第一要任!最后‘老弱妇孺不杀’,则是不坠若魔教威名。”
风天侯道:“此话有理!”魔教众人纷纷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小兄弟的建议,确可采用。”魔教众人无一不折服。
林尘大觉幸运,后背已生冷汗,心道:“今日之举太过冒失。若非我顶着钓人翁弟子的名头,怕十条命也不够用。”强自镇定,不敢将众人折服,看做自身以口才降伏,全当做狐假虎威,运气所致。
黄如萱道:“好罢,你话中在理,我允了!”黄如萱道:“此一行动,除我、风天侯、蓑衣客外,尔等尽归林尘调度。如若不服,有如此石!”
话语落下,那半圆石台轰隆一声,化做满地齑粉。魔教众人心惊:“黄长老功力未减!凌空碎石,魔威尤在!”齐道:“谨遵长老法旨!”转而朝林尘跪拜:“全听林上使调遣!”
林尘见众人皆朝自己跪拜,心中并无风光,反头皮发麻。心中无奈叹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暂且当自己真切入了魔教吧。日后抽身两断便是!”他高举右手,喊道:“扬我魔威,其焰熊熊。”
底下教众复而随之,声音响彻山谷。风天侯、黄如萱欣慰看着林尘,蓑衣客喃喃道:“钓人翁这徒儿,甚有意思。”
林尘面上镇定,风光无限,实则心中叫苦:“我又怎想领魔教作乱呢?唉,快快救出红衣姐,拍拍屁股走人吧。这事情愈来愈不在我掌控。”本想混在人群,暗中帮忙,哪料阴差阳错,被推到了前头。
后半夜,教众留在原地。风天侯、黄如萱、蓑衣客、林尘,相聚一半山亭子,商讨行动细则。
两个时辰后,风天侯、蓑衣客率先离去。黄如萱则留下,审视林尘。林尘道:“黄前辈,可还有吩咐?”黄如萱道:“你跟我来!”
两人穿行林间,来到一无人处。黄如萱道:“你方才骂我。”林尘愕然:“啊?”黄如萱手指点向林尘胸口:“你在心中骂我。”
林尘强自镇定,却一时说不上话。黄如萱语气平缓道:“你很不错。”林尘丈二摸不着头脑。黄如萱又道:“你可知我是什么令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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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尘心道:“这黑衣女子,莫非看出伪装,特意来揭穿我?却也不想…我静观其变,先不回答。”静静望着,一副踌躇模样。黄如萱道:“我乃‘人令长老’,持人令,行教中‘人’字条例行的惩戒、监察之职责。当然,那是旧事,教规早已形同虚设。加之阳教涣散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