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殿中群臣的目光,蒙武不以为意,拱手再次一礼。
“即如此,国尉资望甚重,便做假上将军,与桓老将军共掌关外大营。”
秦王政点点头,今日议事,乃是商榷国事,既然蒙武愿意辞掉国尉之职,而且观其神色,似乎也是如此,略微思忖,语之。
“大王此言差矣。”
“蒙武不做假上将军,只求一军之将沙场建功,蒙武少小入军,总是奉命纠缠军政,终未领军征战,身为将门之后,军旅老卒,蒙武愧煞!”
听秦王政之语,蒙武神情不自觉的有些焦急,担任上将军可不是自己想要的。随即,再次拱手看向秦王政,说道心中之言。
“哈哈哈,国尉岂不是难为寡人也?”
“不过,若国尉有接任人选,许老国尉入军为将。”
国尉一职,甚是重要,乃是执掌军事最高职位,虽然这个职位略微虚,不复重权,但那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蒙武就这般离去,一时之间,想要找人代替难矣。
“蒙武举荐一人!”
似乎,对于辞掉国尉之官,蒙武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面上嘿嘿一笑,高昂一声。
“这……国尉有人?”
这回,轮到秦王政诧异了,就是正殿内的其余人也是诧异无比,如今秦廷内通晓军事的人基本上在此。若是蒙武不当国尉,他们又不可能为国尉。
一时之间,国尉绝对要空缺的,比起政事,国尉之才历来难选。其根本原因,在于这国尉的实际执掌牵涉实在太多,一面不通便是梗阻多多。
粮草征集、兵员征发、大本营修建、兵器甲胄之制造维修、关隘要塞之工程布防、郡县守军之调度协调,还有与关市配合收缴外邦商旅关税、与司寇配合抓捕盗贼等等。
一言以蔽之,举凡大军征战之外的一切军务防务,通归国尉署管辖,涉军涉政又涉民,头绪之多令寻常将军望而生畏。
蒙武其所以任国尉多年,便在于他少年入军,秉性大有其父蒙骜的精细缜密,又因与文信候吕不韦的交谊,多有周旋秦国政务之阅历。放眼秦国朝野,如蒙武这般军政兼通者还当真难觅。
今日蒙武声言有人,却是何人?
他们思来想去,还真想不出来。
“蒙武所举之人,已在函谷关外!”
似乎感受到厅殿内诸人的神情,蒙武也没有卖关子,随即而语。
“哦,是山东六国的人?”
如此,秦王政似乎知晓蒙武所举荐之人的来历,秦廷之内,自己也想了想,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
“正是,此人与父亲相识,父亲谈及此人,便是异常佩服之,尤其是军政要略,父亲都望尘莫及!”
对于所要举荐的那人,蒙武似乎有充足的信心,看着正殿内诸人百般思忖的场面,又是轻轻一笑。
“连蒙骜老将军都为之佩服的人,寡人为何不曾听闻,不过,通晓军政要略,昌平君也可,国尉何以断定此人有国尉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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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天下大才,秦王政一直是关注的,招贤馆中,一直以来便是有源源不断的山东六国士子文书而今,从其中选拔人才,纵谈一番,入秦国郡县。
但天下大才,自己不说全部知晓,起码如蒙武这般推崇的,自己应该知晓。
“此人三世国尉之后,连姓氏都一个‘尉’字,只一个天生国尉,如果他都不合国尉之职,那么,蒙武更加羞惭也。”
言语之间,蒙武对于此言越发的推辞,如此也是令秦王政心中升起浓郁的好奇之意。落座在一旁的周清闻此,听蒙武之言,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等大才,诸位谁有耳闻?”
秦王政不禁大笑,如果那人真的有蒙武所言之才,是一个天生国尉,对于现在的秦国而言,绝对是如虎添翼,口中念道一声,左右看向群臣。
“尉缭子!”
“魏人尉缭!”
一语落,下方的殿中直接回应两道惊讶之语,似有不太确定,两道目光而出,落在国尉蒙武的身上,希望蒙武给予确定之。
前者而言,为道武真君周清所语,后者而言,却是李斯。
“大师与李斯都知道此人?”
这一次,论到蒙武诧异了,却是魏国人尉缭,此人虽是大才,但在诸夏之中,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然而,现在,殿内却有两个人直接道出其名。
由不得蒙武不差异。
“魏国人尉缭子!”
“武真君与长史都知晓此人,看来此人的确有才,但寡人对于此人实在不知,国尉之职重矣,武真君可否细细言之?”
听蒙武之语,秦王政便是知晓王弟与李斯所言应是对的,能够被二人知晓,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一个庸才,当即,兴趣再次升起,将目光看向周清。
“对于此人,玄清也只是听闻,却是三代国尉。不过,比起玄清,想来长史对于此人应该有详细的了解,还请长史言之!”
对于尉缭子,周清却是只听闻过,其人有大才,具体之事,却是不知,然而,观李斯的神情,明显所得比自己还要多,拱手看向秦王政,随即将话题抛给李斯。
“长史可言之!”
秦王政点点头,便是看向下方的李斯。
连带殿内其余的要臣,也将目光汇聚在李斯身上,都想要知晓这尉缭子到底是何人,能够担当得起蒙武如此推崇。
“大王,于国尉所言之人尉缭,李斯在十年前曾在楚国与其有一面之缘,当时正值魏国信陵君合纵伐秦,大败秦国,事后,魏王却将信陵君罢黜,故而,尉缭怒而辞国尉。”
“游历诸夏,以期将祖传的一卷兵书修纂而成,如今,十年过去,那卷四代相传的兵书应该修成了,不然尉缭不会轻易现身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