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长周大禄敲敲打打,锣声震耳,将征税的消息通报给家家户户,告诉百姓家都来稻谷场领由帖,搬粮食。
家家户户的男人都跑了出来,一些妇人孩子也跟了去。
两个长桌拼在一起,四张椅子都坐了人。
东面两人,是作账先生。
西面两人,一个是县衙户房吏员陶庸,另一个则是一脸络腮胡子的周大禄。
百姓到齐之后,铜锣铛铛敲过,待安静下来之后,周大禄便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喊:“先前朝廷有告示,今年秋粮折色棉布。然县太爷认为折色棉布扰民,创了织造大院,由织造大院织造全县折色后棉布匹数交纳朝廷,你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缴粮便可。”
“这是县衙户房吏员,他带来了由帖,由帖经里长、老人与甲长确认过官印,确系县衙所出。现在领取由帖,依由帖所写搬来粮食。户主周大,属周喜里长、周祥甲长所管,家中合有三丁口,重租田有五亩,每亩八升五合五勺,有芦地十亩,每亩五合三勺,合四斗八升又五勺。户主周辉……”
顾正臣站在人群后,看着百姓上前领了由帖,又问了几次,确定了缴纳数额之后才回去抗粮食。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倒是顺利。
由帖还没发完,已经有百姓家扛着粮食来了。
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大人扛了一袋子,身后的妇人或半大孩子,也跟着扛了一个小袋子跟了过来。
顾正臣皱了皱眉,上前问:“你就是周大吧,这一袋子米,应该够五斗了吧,缘何孩子也带了米来?”
周大看了看顾正臣,往旁边啐了一口唾沫:“咱该给四斗八升又五勺粮,这脚下一袋子米,足有五斗八勺。就这能够了,咱就谢天谢地,孩子手里这还有一斗米,说不得也得添进去。”
顾正臣看了一眼骆韶,骆韶紧张起来。
“为何会如此?”
顾正臣询问。
周大还没说话,一旁的孩子先说了:“因为贪官太多……”
顾正臣有些错愕,这孩子还真敢说啊。